“謝謝你。”他對陳獵雪說,“真心的。”
“沒什麼好謝的。”陳獵雪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雲淡風輕地說,“那年我在醫院躺到開春,縱康哥的事兒是你在外面辦的,我也沒謝過你。這回輪到我了,正好。”
“我沒幫上多少,大多數都是陳叔去操辦的。”宋琪的眼皮耷下來彈了彈菸灰,他知道陳獵雪這麼說是為了讓他好受,不管怎樣說,他都感謝陳獵雪這麼做。
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值得他感謝。
“是麼。”陳獵雪笑笑,“我說這回他陪我去辦那些手續怎麼那麼熟練。”
宋琪也笑了一下。
“那等以後辦我的事兒的時候,你記得陪著他,他一個人顛來跑去,該覺得累了。”陳獵雪又說。
宋琪沉默下來。
陳獵雪的聲音很平,很穩,像在說他準備去買一個西瓜,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在說什麼讓人不想聽的話題。
“神經病。”宋琪罵他。
陳獵雪“哈哈”地笑了起來。
“琪琪啊。”笑了會兒,他半慨嘆半認真地喊了一聲宋琪的小名,告訴他:“以前就放在以前吧,它也不會跑,別攥著不放了。”
“嗯。”宋琪答應一聲。
“江堯真的不錯,是個好孩子,你要是沒抓住他,別說我,縱康哥都看不下去。”陳獵雪說,“別讓我們真瞧不上你。”
“嗯。”宋琪又答應一聲。
“咱們都得往前走。”陳獵雪說。
“好。”宋琪答應他。
好。
還有一聲“好”,很輕,不用說出聲,是落在心裡給那些過去的人聽的。
掛掉電話,宋琪把菸頭碾滅在陽臺上的小菸灰缸裡,抬抬胳膊衝著遠方抻了個懶腰。
天氣很好,一起出去走走吧。
剛走到樓下,兜頭一陣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風頂上下巴頦,宋琪默默把“天氣很好”這句話跟剛才的情懷一併咽回肚子裡。
這座城市年年都這樣,到了春天總會迎來一場大風,今天是第一天,風量還算能接受,等明後天真刮起來了,除了窩在家裡還真去不成哪兒。
江堯今天的課也算是排對了時候。
猶豫了一會兒,宋琪把摩托推進了樓道里,還是決定保險點兒打個車過去。
推車的時候他對著車身上深深淺淺的道子拍了拍,這車也算他的老夥計了,他自己身上的劃痕倒是養好了,回頭也得給它把漆給補上。
“今年這個風厲害咯。”路上,出租司機等紅燈的時候拿了塊抹布迅速探身出去擦了擦擋風玻璃,抹下一層薄薄的浮灰,邊關車窗邊嘟囔著說。
宋琪還沒接話,他就繼續叨叨著說:“比去年的風厲害,去年我家小區門口的牌子都沒掉,我今天早上出來看它就在晃晃蕩蕩了。”
“那是有點兒危險。”宋琪看著窗外接了一句。
“可不嘛。”司機響亮地咂吧一下嘴,“年年都有東西給刮掉,年年都要砸到幾個人,就那麼倒黴,都是命,球子辦法也沒有。真是說不好哪天一出門就出事了,自求多福哦,自求多福。”
宋琪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被司機一路上沒斷過的“自求多福”晃著耳朵了,宋琪付錢下車以後,總覺得現在的風好像比他上車前又大了點兒。
他眯著眼抬頭看了看,太陽都給吹得有點兒毛邊兒。
還是先帶江堯去醫院再找地方吃飯吧。
宋琪在心裡盤算著,看看時間距離江堯下課還有一會兒,索性也沒過馬路,直接抄著外套口袋在路對面的條椅上坐下來。
這邊是挨著步行街的商場,到了週末就算颳風也很熱鬧,往來人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