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假沒回去?在這兒住?”兩人從小區出去,沒有直接回宿舍,江堯在路上繞,陶雪川就跟著他繞,行李箱的輪子在路上咯咯噔噔的響。
“喝啤酒麼?”江堯在一家小便利店門口停下來。
他們買了兩紮啤酒,用行李箱扛著拉去了附近的公園,江堯爬到自己能爬的最高的地方——廣場舞大媽們得抬頭才能跟他們對視的環形長階梯上,撐著地歪歪扭扭地坐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折騰個什麼勁兒,明明累得倒床上就能睡,還要拉著陶雪川胡顛亂跑。
“江堯,你最好跟我說點兒什麼。”陶雪川扣開一罐啤酒拉環,眉毛也沒抬地灌了一口,“編也得編出來,我今天也挺糟心,你不編點兒故事可留不住我。”
“有道理。”江堯點點頭,也拉開罐啤酒,組織著語言邊想邊說:“如果你男朋友,無意間害死了一個人……”
陶雪川嗆了口酒。
“哎。”江堯給他順順背,咧嘴一樂,“我說如果。”
“然後呢?”陶雪川抹抹嘴,看著江堯問。
“然後什麼?”江堯反問他。
“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前因後果,失手殺人也總得有原因。”陶雪川說。
“你的第一反應是想知道這個?”江堯問。
“你的前提不是男朋友麼,”陶雪川正視著他,“又不是陌生人,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電話讓警察把他抓起來。”
江堯跟他對視著。
你什麼都不懂。
宋琪猩紅的眼睛又在對他說這句話。
“啊——”江堯拖著嗓子喊了一聲,攥著酒瓶子往後躺倒在硌人的臺階上。
今天陳獵雪說宋琪做得已經足夠了,江堯其實沒能真正感受到他的意思。
因為見證宋琪這八年的人不是他。
八年前眼睜睜看著縱康死掉無力迴天的人不是他。
耗盡全力想救贖他人救贖自己救贖過去的人不是他。
“贖罪”這兩個字對他這個聽者而言只是一個詞,對於宋琪來說卻是實實在在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一分鐘又一分鐘的整整八年。
八年啊。
宋琪的八年就這麼坍塌了。
而非得到了真正見證坍塌的那一刻,江堯才明白陳獵雪口中“他做得已經足夠了”是什麼意思。
在這之前,他就像陶雪川說得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因為自己情緒上單方面的無法接受,差點兒把宋琪整個人都全盤否定。
還把他跟江湖海那個狗東西放在一塊兒比。
還想把人家的老乾媽也帶走。
現在再想想宋琪回來看見他還在家時猛地亮起來的眼睛,在樓道里對他沒說完的話,江堯心肝脾肺腎都擰著疼。
他開啟微信,想給宋琪發訊息,看到的是下午他拒接宋琪四個電話以後,宋琪發給他的“腿疼麼”。
“操。”江堯使勁閉了一下眼。
疼。
疼死了。
你肯定也疼死了吧。
“班長啊。”重新睜開眼,江堯看著黑沉沉的天輕聲嘟囔。
天上沒有星星,耳朵裡是熱情奔放的廣場舞曲,手裡是苦得冒泡的啤酒,一切都毫無關聯又格格不入。
“我他媽好像真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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