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深知皇帝的執拗,沒料到簡單兩句話之下,皇帝竟然轉變了態度,倒是微微一愣,順著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劉協想了一想,道:「其實文若(荀彧字)做兗州牧倒也合宜。」他既是本地名士,得到士族支援;又輔佐曹操多年,所以細務都清楚。
曹昂又是微微一愣,道:「可陛下不是想徵召他為郎官,要他御前行走嗎?」
劉協無奈道:「不是文若,便只有子脩。」只有曹昂能借著父親的威名,接過兗州的勢力;同時既有忠心,又有能力,可以處理好兗州事務。
曹昂倒沒想過自己,聞言認真思考。
劉協忙道:「你們兩個裡面選,朕還是選子脩留在朕身邊。」一來他習慣了曹昂陪伴左右;二來是因為曹昂如今的身體狀況,他也不放心把曹昂放在遠處。
曹昂便笑了。
劉協又道:「這麼一來,你可要跟你父親好好說,免得他心中不滿。」畢竟兗州是曹操經營多年的地方,感情不同。
曹昂低聲道:「冀州富可敵國,臣父親做了冀州牧,哪裡還會計較兗州之事?」
「也是。」劉協笑笑道:「你父親做過冀州牧,下一步只能往中樞走了。那甄氏祖上有『四甄』,你們家有你父親、你、曹丕與曹彰,又如何不能出一朝『四曹』呢?」
曹昂聽多了皇帝的胡話,此時也只是無奈一笑,道:「臣與父親倒也罷了,曹丕今日這事一見,還是太莽撞了,做些小事還行,若放到高位,恐怕要辜負陛下信重。更不必說曹彰了。」
劉協倒是很能理解,道:「他還小呢,也不過十四歲,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呢?就是毓兒在宮中,為著不能跟子柏(淳于陽)去巡營的事情,還跟朕鬧過幾回彆扭呢。」
「這如何能相提並論?盧小公子是自求上進,陛下回護也是疼愛之意,乃是一段佳話。曹丕耽於美色,衝撞陛下……」
劉協笑道:「你這就是做長兄的苛責了。若史書上全是清正端方的君子,又有什麼趣兒?也要有曹丕這樣愛仕途,更愛美人的少年郎,那才精彩嘛。」
「陛下只管有趣、精彩,」曹昂雖然與曹丕相處很少,但有種天然的關懷之情,這種情感不在日常噓寒問暖上,只在緊要的事情上,不希望曹丕走了歪路,或是不求上進,因此比起皇帝優哉遊哉的態度,難免因為著急多了一分火氣。他歪理像來說不過皇帝,此時打了磕巴,見皇帝還眼瞅著看他怎麼駁,只能低聲道:「這哪裡像是皇帝該說的話。」
「皇帝該說什麼話?」劉協好整以暇,笑道:「子脩教朕。」
曹昂向來守禮,方才也是急了才說出這麼一句來,已知是僭越了,此時聽到皇帝問話,答不出來,又不能不答,鬧了個大紅臉。
劉協大笑。
笑過之後,見曹昂要走,劉協忙道:「子脩留步,朕再不說笑了。」果然就正色問道:「你可記得有個術士叫左慈的?」
曹昂點頭,道:「父親從前寫信提到過這人,說是極有神通,能從銅盆清水中釣出魚來;還曾宴請父親的賓客,一壺酒倒之不絕,一片肉吃之不盡。後來父親發現鎮上酒肉鋪子裡的東西都失竊了,便下令逮捕這左慈。誰知他便就不見了。」
「玉奴說在荊州見到了此人,留住他要待朕一見。」
曹昂對這等術士心中忌憚,不願意皇帝與他們相見,便道:「從前臣告訴陛下時,陛下不還說都是騙人的把戲嗎?既然知道是騙術,陛下還見他做什麼?」
劉協「唔」了一聲,先是打算抵賴,「朕說過這樣的話嗎?」見曹昂點頭,只得又道:「騙術用好了也有奇效,便如方泉『騙』下五斗米教來一般。」
曹昂便知道阻攔不得,因問道:「不如讓玉奴帶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