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嘆了口氣,拿張繡當同鄉的後生子侄,便道:「咱們十萬大軍圍城,關東軍都站幹岸看著,朝廷沒有外援,城中沒有精兵,拿下長安城易如反掌。」
張繡道:「那世伯是為何憂心?」
賈詡乃是謀士,看得向來比尋常將領要遠上幾步,道:「可是拿下長安城之後呢?」
張繡一愣,照著與李傕、郭汜所商議的那般,道:「咱們就為董太師報仇,叫呂布與王允償命!清了君側之後,如董太師從前所做的,佔了長安城,輔佐皇帝便是。」說是輔佐皇帝,其實乃是拿著皇帝做傀儡。
賈詡道:「真到了那一日,還有誰會聽從長安朝廷的命令?恐怕出了這座城,不過都是各為其主了。」他已經看出了即將到來的軍閥割據的時代,而李傕等人佔了一座長安城,非但不能號令天下,反倒很容易引得天下英豪群起而攻之。
張繡又是一愣,道:「世伯之意,這長安城難道不該打了?」
「不打,這十萬人立時便沒了下場。」賈詡嘆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反正是打定主意,等這一仗打贏了,以此為資歷,再另謀高就去。李傕、郭汜終究難成大業。
張繡望著賈詡的背影,也拿定了主意,行事前多看看賈詡的動向,總不會害了自己。
如今長安城內外,有識之士都看明白了,這一仗是必然要打的。但是目前的進度還在互相喊話階段。因為總有像王允這樣的古板之人,認為要先禮後兵才是正理,派出了胡軫等人的部曲前往李傕等人帳中和談。這些人帶回來的訊息,也很簡單明確。
李傕等人堅持,一定要呂布與王允伏誅,他們才肯退兵。
雖說點的只是兩個人的名字,但呂布手中是長安城中唯一能打的幷州軍,王允手中是長安朝廷文武百官。只要這一文一武去了,那整個長安朝廷就是拔掉了牙齒的老虎,到時候小皇帝還不是乖乖做他們的傀儡。屆時這長安城便不攻自破了。
訊息傳回長安朝廷,王允與呂布都是大怒。
不同的是,王允是大怒中有些憂心,又有些自責。如今情況,哪怕是去向關東軍求援,也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對方也未必會前來。若說有援軍,那除非是早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就有人召集了兵馬,來長安勤王護駕。至此,王允也放棄了和談的幻想,明白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他雖是文臣,卻已決意死守此城,深夜獨坐書房,一字一淚寫下了遺書。
而呂布則是大怒中有些猶疑,若是單兵作戰,他根本不怵李傕又或者郭汜,但是守城攻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而且根據他的觀察,城中胡軫等人的動向,也很可能會背叛朝廷,重新與涼州軍合攏在一處。而小皇帝所說的關東聯軍,沒有絲毫跡象表明已經來到了長安城百里之內。就算小皇帝的訊息無誤,那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呂布並不準備死戰,而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旦戰事不利,長安城破,他就要帶上最親信的幾百騎兵,最多再帶上小皇帝,棄城而逃。
兵臨城下,大戰在即,長安城中的氛圍凝重而又焦躁。
其中唯有小皇帝好像絲毫不受外界影響,竟然還有心情每日帶著曹昂、淳于陽等校尉,往長安城各處山丘上去練習騎射打獵,有時候直到日暮時分才回宮,馬上懸掛著的獵物,斬獲頗豐。
若是平時,早有王允等人來規勸皇帝不要「不務正業」了。
但是值此生死關頭,誰都顧不上皇帝打獵這等小事了。
這日傍晚,一如前幾日,劉協又在曹昂等人陪同下,由小路出城,往近郊山丘中野獵去,身後跟著幾百叟人的隊伍。
入了山中,一行人浩浩湯湯上到半山腰,正撞上自山頂下來的張繡與賈詡等人。
張繡此來,乃是戰前親自查探地形,聽親兵說經過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