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拂山真人有意思。」季寒素道。
兩人此時在外頭行宮的溫泉裡泡著,季寒素如雲的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肩頭上,半站在水裡,趴在岸邊。竺昭昭還沒下水,端著個小香爐正在玩香爐裡溢位來的香菸,拖起來沉沉緩緩的白霧,朝季寒素腦袋上傾。
季寒素歪著頭,仰頭一吹,就吹散了煙霧,他最近扮女裝有點多,卸了妝那張魔教教主臉除了邪氣肆意外,還多點媚態。看得竺昭昭臉上有點熱,心裡不由得感慨,他家大將軍可真是能hold住每一種造型……
放下香爐,還穿著裡衣的皇帝陛下就嘩啦一聲跳進了水裡:「比我有意思?」
「當然是你最有意思!」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大太監孫長德站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面色平靜,彷彿雕塑。
竺昭昭還是見了拂山真人,這位老道留著山羊鬍,穿著只能說乾淨的粗布道服,一根木頭髮簪挽起道髻,面容雖普通,但氣質清雅,很有些隱士高人的味道。
「拂山道長。」
「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拂山真人對竺昭昭打了個稽首,但這個腰彎下去,卻沒立刻直起來,「草民此次前來,乃是懇請陛下給江湖留一條活路,留一脈煙火。」
「好,朕也無意斬盡殺絕。」這答得太輕易了,拂山真人忍不住抬了一點點頭,正對上竺昭昭滿含笑意的雙眼,「道長不要懷疑,朕並非嗜殺之人,只是……武林中人如今已經成了國之毒瘤,佔田地、行商賈事,卻賦稅全都不交,差役不管。殺人全家一句江湖人管江湖事就算了,搶劫偷盜無惡不作還傳美名,更有與塞外之敵私通,買賣鹽鐵的。尤其是那個血刀門,可說是幾點全佔。」
江湖上最靠前的四大勢力,靜虛觀與鳴鐘寺畢竟是僧道,因家大業大,少不了有些敗枝枯葉,也有弟出過霸佔田地,欺男霸女之類的事情。但兩家的上層一直都很能穩得住,沒發現了當然沒辦法,一旦發現了,都是按照規矩處理,還算正。
霜雪宮本來就屬於亦正亦邪的那種,勢力一直在西北,宮中之人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但裡通外族是沒做過的,曾經還配合軍隊抗擊吐蕃,算是大事上站得很穩。
血刀門的老祖宗是走鏢起家,後來還走私鹽、販牛馬,黑白兩道都能吃得開,名聲可是比霜雪宮好得多,白道提起來贊一生英雄,□□說起來喝一聲好漢。但越是這種兩邊吃的,越危險,因為這種兩邊吃的不可能是白的,甚至不能是灰的,只能是早就踏進淤泥裡,還要把跟他牽連的白也拖進去的人。
原劇情裡,血刀門就常駐著騏驥山莊的少莊主馬翔宇,騏驥山莊被算在正派裡,但這山莊地處關外,在那地方常年販賣牛馬,還說與大裕朝廷沒聯絡,這更深層的含義就比較「有意思」了。
季寒素和竺昭昭也派出人手查過,果然騏驥山莊的馬家,其實就是如今常年犯邊的伊東族。這個山莊,根本就是個間諜。
血刀門與騏驥山莊是幾代人的交情,那血刀門的上層不可能不知道騏驥山莊是什麼根腳。
聽皇帝把血刀門單獨提出來,拂山真人並沒驚愕,反而一笑:「陛下既然有所察覺,果然天佑吾朝,草民此處有一份名單,還請陛下過目。」
這名單可是夠厚的,直接就是一本書,竺昭昭大略的翻了翻,一頁就是一個人的簡介,都是與血刀門交好者,有的明確舉證說也是奸細,有點表示存疑。前三分之二寫的都是江湖人,後三分之一卻是朝廷的官員,文武都有。
看來血刀門原劇情裡死得真是不怨——血刀門上上下下有近三千人,畢竟是走鏢出來的,除了家眷之外,其餘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