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七的左手撫摸著自己的左腿,看著遠方的神情流露出些許的倦怠和惆悵。
“先知和我談起過一件事。”齊樂人思索片刻後開口道,“他想讓我繼承黃昏之鄉的一部分。”
陳百七挑起了細長的眉,表現出了興趣。
“但我拒絕了。”齊樂人笑了笑。
“那你虧大了。”陳百七也笑。
“你覺得先知幸福嗎?”齊樂人問她。
陳百七皺了皺眉,用力吸入了一口充滿了尼古丁的空氣,任由它在肺裡盤旋,可控地損害著她的器官,卻給她帶來短暫的平靜,這種感覺令人迷戀。
“我恐怕無法回答,他自己也是。對於他來說,幸福與否已經不再重要了,就向你不會去問一隻螞蟻是否幸福,也不會去問上帝祂是否幸福,因為這是屬於人類的體驗。”陳百七回答道。
這個回答讓齊樂人略感意外,可能是他此刻的表情取悅了陳百七,她背靠在海堤上舒展了後背,緩緩道:“憤怒、悲傷、喜悅、愛情……這些誕生於大腦中的感覺,脫離了人類的這個軀殼和身份,就再也不算什麼了。你看,沙灘裡那兩隻為了地盤打架的螃蟹,對它們來說,這是生死存亡繁衍存續的大事,可跳出了螃蟹的身份,我們所看到的,不過是兩隻螃蟹在無聊地打架罷了,你有興趣還可以走過去一手一隻地捉走,放在鍋裡蒸了吃。”
齊樂人盯著螃蟹,靜靜地思考了很久。
“……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齊樂人說。
“不,你不明白。讓我猜猜你為什麼拒絕先知,因為你知道,再往前走你也會逐漸被本源力量吞噬,逐漸失去屬於人類的情感,也許還有記憶,而你並不想失去,特別是愛情。”陳百七說。
“嗯……”
“我糾正一點,先知和你的本源力量都不是很極端的那種,你們所受的影響不會像殺戮或者毀滅那麼大。”陳百七說。
齊樂人的眼睛一亮。
“但是,這也不意味著你會沒有影響。先知曾經開過一個玩笑,說他都快忘了自己是男是女,走到廁所的時候能想起來,因為身體記得他站著尿尿。”
“……”齊樂人簡直想求先知不要亂說話了,他這個人一開口真是實力自黑。
“等到踏入領域級之後,人就會逐漸淡忘從前的一切,最執著的東西倒是能銘記下來,只是也容易被扭曲得似是而非,特別是那些極端的力量……”陳百七說道。
齊樂人不禁想到了那位忘記了摯愛的毀滅魔王。他忘了,卻也沒有忘,也許正是那種扭曲的執念讓他不顧一切地撕開通往人間界的縫隙,最後釀成了這樣的悲劇。
“現在你還只是半領域,充實它凝固它,然後尋找契機突破,這個契機也許一生都不會碰到,也可能你明天就碰到了。在那之前,好好保護你的半領域,不要頻繁使用它,也不要用它去和別人的半領域硬碰硬。你如今的力量只能夠在自己的半領域中發揮,例如那個樹墓,能讓你迅速修復重傷。但如果你成就了領域,那就很可怕了,因為領域中的力量甚至可以干涉現實。”陳百七說道。
“干涉現實?”齊樂人喃喃著這個詞語。
“對,假設我有一個領域,我就可以輕輕鬆鬆碾壓你的半領域,讓我領域內的力量外放影響你,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可以用我領域中的重力將你壓趴在地上,甚至碾成一團肉泥。”
這個招式齊樂人見過,在聖修女的夢境中,蘇和就是用這種方式外放了領域的力量,將夢魘魔女制住,他還用領域的力量干涉過視野範圍內怪物,讓它們無法發現他們的存在。
一股寒意從腳底滲了進來,越是往前走,就越是意識到自己曾經和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共處,除了後怕就是後怕。
“也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