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殿離東宮不遠吧?我可以常來找您麼?”
星河頷首,“當然,從通訓門往北就是武德門,近得很。你得閒了,可以常過東宮來坐坐,到時候連大總管都會對你以禮相待的。”
茵陳聽了長長哦一聲,“我去了武德殿,就是信王跟前女官,是人家的人了,所以大總管不能對我做臉子。”
星河說是,一面又矮下了嗓子,“武德殿和立政殿中間只隔一所大吉殿,前朝的訊息傳得比到東宮更快……你在那裡,要處處留心,萬一有什麼拿不了主意的,只管來同我商量。”
茵陳說好,扭身摟住了她。小小的人兒,其實什麼都知道,“我以後就當姐姐的耳報神,不管前朝有什麼動靜,我都會來給您報信兒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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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陳走後,太子爺心滿意足,這點滿足表現在後顧無憂之後的勤政上。
休沐還沒結束,他就提前開始理政。外地的奏報陳條,每天都有無數,凡與南北戰事有關的,挑揀出來逐一歸納好,送至御前請皇父定奪。
皇帝的精神倒還不錯,就是頭疼得厲害起來,刀劈斧砍似的。保暖做得好些,症候就輕些,保暖做得不好,那一痛,非吐不能解決。
他進門的時候,皇父正坐在南炕上批摺子,頭上戴著抹額,半邊臉頰被炭火燻得微微發紅。接過了奏報細看,南疆的叛亂逐漸平息了,其中兵馬調動的政令都由東宮發出,安排得當,損耗減到了最低。皇帝看後很歡喜,“朕原還有些擔心,唯恐你頭一回撥兵,不知其中利害,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太子道:“一切有賴東宮幕僚,兒子有不審慎之處,他們指點糾正,才令駐軍和援軍順利交接。”
皇帝點頭,“為君者,最忌閉目塞耳,一意孤行。前方戰事多變,仰聽成旨也是不智之舉。我朝有將才,放放手,讓前方將領隨機應變,早些結束戰事為好。”
太子瞧皇帝一手揉額,遲遲道:“兒子也是這樣以為。現如今邊軍已至,如何作戰,悉在將領。京中的詔命送達前方,只怕‘詔從遠來,事勢已異’。兒子已經發了手諭,命上官淳為副帥……皇父,疼得厲害麼?”
皇帝擺了擺手,“疼慣了,過會子就好。朕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昨兒還在想,等朝會上頒令,太子監國,朕肩上擔子也好減輕些。”
太子站起身來,“皇父人在京裡,兒子監國不合規矩。”
皇帝說不,“這家國天下,總有一天要交到你手上。你理政這麼久,有沒有能力,朕都看在眼裡。讓你監國,不過是給你機會多多歷練。朝中風雲變幻,朕只盼你能巋然不動,等將來接掌了這江山,創出一個盛世來,不要辜負皇父對你的期望。”
天家親情淡薄,其實有時候是因為好些話不輕易說出口。皇帝對兒子的愛,更多是放在扶植上,至少這些年來從未動搖過初心,也沒有想過放棄這個兒子,另立儲君。
太子心裡沉甸甸的,向父親長揖下去,“兒子遵旨。皇父切要保重龍體,兒子理政終究多有不足,還要皇父提點兒子。”
從寢宮退出來,在廊下立了有陣子。簷外細雨紛飛,過完年後的每一場春雨,都是一個轉暖的節點。身後傳來腳步聲,輕輕叫“二哥”,他回頭瞧了眼,“皇父的頭風還是不見好,早上用過藥了麼?”
信王說辰時才用過,“太醫院重又換了方子,再吃兩劑看看吧。我先前隱約聽見一點兒,皇父要讓你監國麼?”
太子監國,又是皇帝在京的情況下,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件事。他負手遠眺,信王向他道賀,他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君王放權,是日暮黃昏的前兆,哪天社稷完全交付給他,那麼皇父便不復存在了吧。
年輕的一輩逐漸長大,老的一輩慢慢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