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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難得安靜下來,等到了六點鐘的時候,他開始燒水煮餃子。
也不知道蘅蘅包的餃子都是什麼餡兒的,一定特別好吃……可惜他只能吃五個。
等到餃子煮熟,將餃子撈上來時,宋引卻發現自己忘了帶醋來。
他拍一把自己的腦門,“看我這個豬腦子……我去搞瓶醋來,你等著。”
只是大年三十晚上的六點多鐘,哪裡還有店是開著的?
最終宋引兜來轉去,還是從護士站借來了半瓶醋。
回到病房門口,宋引一推門進去,便看見病房裡站了一個人。
是季正誠。
不過短短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他卻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兩鬢冒出了一簇簇的白髮,臉頰也瘦得凹陷了下去。
這對曾經的父子倆如今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在病房裡相對著沉默。
宋引將手中的那半瓶醋放在門口,頗有些訕訕的:“叔叔來了啊。”
他知道季正誠將季褚毒打了一頓然後趕出家門,可他是一個外人,這會兒只能粉飾太平,像個沒事人一樣笑道:“季叔叔來了啊……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家裡人還在等我開飯呢。”
只是宋引並摸不準季正誠的脾氣,他生怕待會兒季正誠還會對著這個兒子下毒手,因此也不敢走遠,出了病房便直接躲進了樓道里,預備著隨時去救人。
這一個除夕夜,有一些特別。
於初蘅而言,這是她記事以後,和親人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除夕夜。
於宋引而言,這是大少爺第一次飢腸轆轆、裹著羽絨服在樓道里蹲了一整夜的除夕夜,可這也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沒有在除夕夜裡牽腸掛肚地想著,妹妹此刻會在哪裡吃苦。
他知道,此刻妹妹就在溫暖舒適的房間裡,只要他想,就可以隨時見到妹妹,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
與此同時,宋家大宅裡,宋老爺子一口年夜飯都沒吃,將桌上的碗碟砸了大半,然後怒氣衝衝地上樓去了。
留下的是簡清怡一家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而在病房裡,季正誠與季褚,兩人相對無言。
最終還是季正誠先拿過了宋引找來的那半瓶醋,倒滿了兩個小碟子,然後將又盛了一盤子餃子,無聲地遞給了季褚。
就這樣,父子倆滿對面地坐著,靜默無聲地吃完了那三十五個餃子。
這也是他們一家三口,過去十六年裡,第一個沒有褚曉的除夕夜。
與此同時,看守所裡。
藉著頭頂微弱的電燈光芒,林素芬縮在角落裡,在紙片上用鉛筆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緊接著她將那幾張紙小心地摺疊起來,然後又站起身來,從一旁拿過自己每天洗漱都要用的牙刷。
林素芬握著牙刷柄,在水泥地一下又一下地磨著——好在因為是除夕夜,看守所裡也給大家放了電視,冰冷的牢房裡難得熱鬧起來,所以她發出來的聲響並沒有被看守或是其他犯人察覺。
她磨了很久很久,最終將牙刷柄磨成了薄薄的一片,鋒利得如同刀鋒一樣。
在零點鐘聲響起之前,林素芬便將那把被磨得薄薄的牙刷柄插進了自己的喉嚨裡。
等到看守和其他犯人發現她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的血漫過了半個身子,血跡早已經乾涸發黑。
初蘅是在吃早飯的時候聽說了這個訊息。
林素芬寫了兩封遺書,一封給初蘅,另一封則是給季褚的。
她沒有什麼文化,年輕時還沒讀完初中便輟學了,寫出來的話也是大白話。
第一封遺書——
“蘅蘅,你三歲的時候大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