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跟他對視一眼,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
陶灼傻樂半天,厲歲寒摸摸他的臉,又碰碰他的眼角眉骨,說:“真準備現在說?以後也一樣。”
“早晚都得說,以後也一樣那乾脆就早點兒挑明白,”陶灼抓住厲歲寒的手親了親,“不想讓你自己跟家裡頂著,也不想我小姑一天急慌慌就盯著我張羅。”
厲歲寒嘴角往上一牽,又問:“你不怕?”
“要說一點兒不慌還是有點兒虛,但是怕倒確實不怎麼怕。”陶灼曲起一條腿架著腳丫子晃晃,“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爸媽心裡有數,他倆就是裝著不明白,我哥肯定跟我站一頭。再說了,卓晴晴這次都給她嚇完了,找男找女哪有親兒子命要緊……我都計劃好了,你就放心吧。”
厲歲寒親了親他。
“我倒是有點兒擔心小陶姐,和我哥。”陶灼抬手抱著厲歲寒的脖子,又想起那些影片和新聞,很憂傷地嘆了口氣,“現在就希望我嫂子能好好的吧。”
陶灼的擔心不知道該不該說成“一語成讖”。
“讖”得倒不是感染了新冠,而是一張申請書。
那天是年初七,陶灼原本放假到年初八,他跟老闆聯絡問問情況,老闆說咱們暫時先改成下個月開學,回頭看看教育部怎麼說。
陶灼給老闆發著流淚表情包,心裡反倒有些竊喜,年假一下子長了一個月,這真是有點兒美。
厲歲寒的工作室也得延期,每天在家打打電話發發郵件,跟投資和各個合作方聯絡,特殊時期,大家倒是都很體諒,配合著互相調整。
陶臻的電話打過來時,陶灼正划著日曆跟厲歲寒算日子,說咱們是20號開始隔離,正好等立春就能回家,好兆頭。
剛說完,他手指一戳,就把陶臻的來電接通了。
“灼兒,給你嫂子打個電話,”陶臻直接開口道,嗓音把陶灼嚇了一跳,“我跟她爸媽都勸不住她了。”
“她怎麼了?”陶灼心裡咯噔一下,厲歲寒也從電腦前轉臉看他。
陶臻那邊響起打火機的聲音,陶灼瞬間能想象到他疲累的表情,喉嚨口都揪起來了,又不敢出聲催。
撥出口煙氣,陶臻才啞著嗓子說:“她要去武漢,上週遞的申請書,估計是已經批了,今天才告訴我。”
陶灼愣了半天,他跟厲歲寒對視著,半天才吐出一句茫然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1]:此處取材的所有事件源於微博,發生在不同時間段,為配合劇情將時間線糅合。其中紅十字會事件發生於1月29日;李文亮醫生犧牲於2月7日;劉智明醫生殉職於2月18日。
第47章
陶灼腦子裡想說的第一句話其實是“她去幹嘛”,可是話到嘴邊,實在是覺得說不出口。
“她……她要去啊?”他吭吭哧哧地打了個磕巴。
陶臻一丁點兒多說話的心情都沒有,“嗯”了聲,也不接他的話,就在手機那頭抽悶煙。
陶灼聽著他從鼻腔裡重重撥出煙氣的煩躁動靜,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讓人怎麼說啊?
平時看那些“白衣天使”、“醫護人員”,只覺得是一種群體的統稱,並沒有什麼真切的代入感,潛意識裡還會有種“理所當然”的仰賴,畢竟這就是他們的職業。
就如同消防員,一聽說起火了開口就是119,就是找他們。
平時看見消防員犧牲的新聞也會唏噓,但也就只是唏噓,唏噓的是這一整個職業,而不是實實在在犧牲的某個人。
眼下突然輪到身邊實實在在親近的人身上,這感覺真的太奇怪了。
陶灼潛意識裡一方面認可陶且唯的選擇,這是她的職業,確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