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踏進家門的時候,他是準備告訴祝銀屏,弟弟子譽大了,過幾年也該成家,他準備將老家養蠶織綢的活計分給子譽管。理所當然的,分家後陶子譽和顧氏要住到鄉下去。顧氏不在,沒人在祝銀屏面前提起胡婉儀,日後他也不會再和胡婉儀合作,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然而,一家人還算和睦的用了晚飯,待陶子謙回到小夫妻單獨的院子裡,祝銀屏又換成了一副冷冰冰的臉色,進了房間,陶子謙本想把分家的打算告訴她,卻突然看到桌上放著品香會的請柬。陶子謙早就知道慶王一家不是好人,便讓祝銀屏不要去品香會。
然而祝銀屏不僅聽不進去,反而諷刺他:「那你又是什麼好人,自己心思齷齪,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陶子謙皺起了眉,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
「你幹的好事!」祝銀屏氣勢洶洶,朝他丟了一封信。
祝銀屏對他不聞不問,陶子謙本來心裡就有怨言,一回到家她又興師問罪,陶子謙也受不住了。胡婉儀做什麼又不是他能夠預料到的,祝銀屏自己沒盡到妻子的義務,卻一遇到事情就來指責他,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嗎?
再想到自己出門在外一直惦記著她,連她無理取鬧的要求都準備答應了,陶子謙更覺得自己熱臉貼冷屁股,白費了一片真心,他的脾氣也上來了,冷笑著嘲諷:「屏娘出身侯府,眼高於頂,看不上我這樣的人,卻還要霸著我,我就不配有個知疼知熱的體己人?」
祝銀屏色厲內荏:「體己人?什麼配不配……管你配不配,我不答應就不行!」
她這樣說,根本不在乎他過得怎麼樣,只管自己作威作福,陶子謙心裡滿是失望,出言相激:「這世間,男子三妻四妾又不稀奇,寵妾滅妻的都大有人在,只要不休你,就算南安侯也挑不出我的錯處來。屏娘,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別說六姑,我就是真收了十房八房,你又能如何?」
祝銀屏一下子愣住了,睫毛顫抖,嘴唇哆嗦,找不出回擊的話。
讓她無言以對,陶子謙並沒有獲勝的感覺,反而身心俱疲,如果說這是一場戰爭,那他們全都是輸家。
陶子謙覺得窒悶到無法呼吸,他起身,想去院子裡透透氣。
身後沉默的祝銀屏突然爆發:「你!你給我站住!想去哪兒?!你、你還想去找那個賤人是不是?!」
陶子謙腳步一滯,再在這裡待下去他恐怕要瘋了,只想先離開,並沒考慮要去哪兒。可祝銀屏這麼一說,他要是不離家反倒像是怕了她……
於是陶子謙回頭,淡漠地說:「你看,我攔不住你去品香會,可是你也管不了我納不納妾,哦,對了,你甚至連我出不出這道門都管不住。」
說完,他邁步離開了。
……
陶子謙以往在這個家裡說一不二,偏偏自己媳婦不給他好臉色,他是決不會拿這件事去打擾繼母和弟弟的,更不想讓多嘴多舌的下人們看見,他心裡不痛快,自去馬廄牽了匹馬,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
有那麼一瞬間,陶子謙真的想過乾脆去找胡婉儀算了,反正她也願意,何苦對著一顆捂不熱的心折磨自己,找個愛自己多的人,也許一切都會變得容易。
然而走著走著,被涼風吹了半晌,陶子謙漸漸冷靜下來。
祝銀屏不是什麼柔順的女人,胡婉儀難道就真的能謙卑一輩子嗎?以陶子謙對她的瞭解,胡婉儀聰明而又野心勃勃,怎麼可能甘居人下,如今她為達目的可以伏低做小,日後誰又知道呢?何況他不可能休妻,家裡已經有了一個爭強好勝的祝銀屏,再把胡婉儀納進門,那才真是永無寧日了。
陶子謙想得明白。娶了不該娶的人,是他的不幸;意識到這點還不悔改,是他的執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