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之間就只是這樣而已嗎?在陶子謙眼裡,她究竟算什麼呢?
回想起來,婚後陶子謙面對她似乎只有兩種情緒:除了氣到極點的冷漠,就只剩下平素滿口胡話、扮醜賣乖,活脫脫一副破皮無賴的模樣,她會被逗笑,也不是真討厭他那樣做,但總會覺得哪裡不對。
沒能坦誠相對……祝銀屏頓悟。
「也不全是我的錯呀。」她恨恨地想。
胡思亂想著,轎子停到了豐瑞祥門口。
店裡的夥計恭恭敬敬將她迎進去,一路引到後院,院子當中有座四角涼亭,陶子謙早已在此等候。
涼亭四周毫無遮蔽,又正對著店鋪的後門,往來人等,一覽無餘,在這兒見面絕對算不上私會。可另一方面,事先吩咐過,院子裡自然不會有人亂走動,隔著一段距離,店鋪裡的人也聽不到這邊說話,是個不會被打擾的場所。
祝銀屏細細體味著陶子謙的用心,說不出是苦是甜,在這等細微處,他總是無比周全。
「翠兒,你去前面店鋪裡等我。」她吩咐道。
這於理不合,翠兒猶豫了下,想起祝銀屏這些日子一遍遍挑燈修改那隻荷包,瘋魔了一樣,終於沒說什麼,順從地跟著那夥計走了。
「三小姐安好。」
陶子謙迎出亭子外,如往常一樣,規矩地行禮,水色紗袍劃過,一道清淺漣漪。
對他來說,今日也不過是尋常的一天,祝銀屏自嘲地想。
她在亭中坐下,指指另一邊:「坐吧。」
「今日求見,其實沒什麼大事,上次答應郎君的荷包做好了,便想著送過來。」祝銀屏直奔主題。
「哦……多謝。」
荷包不荷包的,陶子謙知道是她隨便找的由頭,並沒多放在心上,他倒是一直惦記著另一件事。
「三娘子之前要陶某答應的事,不知現下可否告知,陶某也好早做準備。」
祝銀屏愣了下,旋即失笑,陶子謙以為她要他上刀山下火海呢,這般如臨大敵!
她故意轉了轉腦袋:「準備什麼?準備把這處鋪面送我?」
又狹促笑道:「還是要把你家那座大宅子送我?」
她眉眼彎彎,陶子謙覺得自己的嘴角也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一直往上走……
他輕笑,然後認真地說:「都可以。只是豐瑞祥與旁的店鋪不盡相同,雜務頗多,就連掌櫃也還不能獨當一面,三娘子拿了徒增煩惱,所以還是把小長幹那處宅子送給三娘子吧。」
他說笑的時候,和前世別無二致。
祝銀屏本來抱著戲謔的心態,卻忘了嘴上功夫的嫻熟和厚臉皮的程度,誰也比不過他陶子謙,她怎麼可能讓他慌亂失措呢。
祝銀屏收斂了笑容。
「快別胡說了,好好的,我要你的鋪子宅子做什麼?」
她取出荷包遞過去:「這個,給你了。」
陶子謙淡笑著接過去,略顯誇張的拿到光下照了照,驚訝地回頭問:「這是做成什麼了?一隻船麼?」
祝銀屏點點頭:「是海船。」
「為什麼做成海船的模樣?」
「嗯……聽伯母說郎君曾跟走海販貨的人出海到南洋去,帶回一船珍寶貨物,得以重振家門,所以我想這應該是個吉利的物件,郎君也許會喜歡。」
陶子謙在南洋的經歷,祝銀屏自然不用聽顧氏說,陶子謙從前很愛提起。祝銀屏覺得,說起海外的特異景觀、與中土大不相同的風俗、還有海上的風險與暴利,陶子謙那雙沉如深井的眼眸裡,難得會流露出一絲意氣風發的神采。
可陶子謙只是捧著荷包,低頭不語。
祝銀屏有些心虛地解釋:「其實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