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悶響。
周圍人群大呼小叫。
而預想中的重擊並沒到來,只有膝上被輕輕地碰了一下。
祝銀屏睜開眼,眼前只有鞦韆的橫版來回飄蕩,打著圈,一下下撞在她裙上。
「十一娘!你怎麼樣?」什麼人急迫地叫著。
祝銀屏稍稍抬起眼,這才發現旁邊已經圍了一圈的人,當中跌坐在地的,正是方才鞦韆上的綠衫姑娘。
蔣十一娘?蔣妙蘭?
祝銀屏這才反應過來,一定是蔣妙蘭怕撞到她,自己先從鞦韆上跳了下來。
她顧不上多想,忙上前詢問:「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倒哪裡?可要叫大夫來?」
蔣妙蘭方才盪得不高,從鞦韆上跳下來,除了手皮弄破,沒受什麼大傷。和這個比起來,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倒是更讓她難堪。
蔣妙蘭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她忙擺手,對祝銀屏說:「沒事沒事,我,我跳下來時有忖量。」
祝銀屏見她掌心全是沙土,還有些擦傷,衣服自然也弄髒了,感動得心口一堵。
「喂喂,怎麼回事?有人傷到了?」
鞦韆架這邊的喧譁當然也引起了那幫公子哥的注意,他們本就閒極無聊,見有熱鬧紛紛湊了上來,一個個躍躍欲試,一心想在滿園的小姐們面前顯露顯露。
那黃衣男子自然也在其中,他並不像其他幾個年輕男子那樣浮浪雀躍,一雙銳利陰險的蛇目卻不動聲色地將在場女子掃了個遍,然後直勾勾地,停在了祝銀屏身上。
祝銀屏強行剋制住想要顫抖的身體,不去看他,卻仍感到那兩道目光粘在她身上,使她如芒在背,幾乎無法呼吸。
「祝姐姐?」蔣妙蘭奇怪地看著她。
「啊,沒事。」祝銀屏慌忙回過神來。
「來,我們一起把她攙起來。」她對蔣妙蘭的丫鬟說。
「啊,不用的,有阿榕就好——」蔣妙蘭很不好意思。
「走,陪你換衣裳去。」祝銀屏打斷了她,她迫不及待要離開這裡,逃離那毒蛇一般的目光!
眾人見蔣妙蘭起身,紛紛讓出道路,她行走了幾步,表示自己腿腳沒事。
眼看著眾人散去,而那幾個公子還想上來逞英雄,祝銀屏低下頭,攙著蔣妙蘭疾走,絕不給那人一個眼神。
再多看一眼,她怕她會控制不了內心熊熊燃燒的怒火,把什麼尊嚴體面都丟到一邊,在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下,再和他拼一次命!
鞦韆會這樣的盛事,女孩們玩到興致高昂,經常弄得香汗淋漓、釵發凌亂,所以一個完備而舒適的更衣房是萬萬不可或缺的。
蔣妙蘭也是有備而來,在祝銀屏把她扶到更衣房、替她擦乾淨手心的功夫,丫鬟阿榕已經從蔣府的馬車上給她取來了一套乾淨的衣裳。
祝銀屏坐在隔間外頭等待蔣妙蘭更衣,織物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讓她繁雜慌亂的心漸漸冷靜下來。
昭月郡王夏瑾……他為何會來到這鞦韆會?
本朝異姓封王者只有寥寥數位,封地也大多在遙遠荒僻之地,平日裡存在感很低,不過獨獨昭月郡王是個例外。
昭月國不僅地勢險要,為國朝鎮守著西南要衝,還掌控著雲貴兩地的銅錫礦,產量可以佔到全國一半以上。
也就是說,這位年輕的夏郡王,既有權又有錢,關起門來當土皇帝,連紫禁城裡那位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有時逾制離開封地,雖不合法度,舉國上下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所以便養成了個殘忍跋扈的脾氣麼,自詡風流,當全天下的女人都會圍著他打轉……祝銀屏恨意難平,雙手緊攥,把裙子都掐出了幾個褶。
可是,昭月國遠在西南,便是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