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午飯,喝點水,工人們坐著休息了一會,玩玩手機聊聊天什麼的。
劉立軍在手機上搜了一下百合花,發現百合花的花語是純潔、高雅、忠貞、神聖。他很開心,覺得那束百合買的特別好,很適合她。
他又從口袋裡拿出自己摘抄的泰戈爾的詩句。
紙張是從普通的練習本上撕下來的,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了,折線的部分險些要裂開,上面的鉛筆字也被磨淡了,字型不好看,像小學生的字,但那一筆一劃寫得都很認真。
劉立軍靠在牆邊,讀了一遍又一遍。
“愛的贈禮是羞怯的,它從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它輕快地掠過幽暗,沿途散下一陣喜悅的震顫。”
晚上七點半放工,夜裡沒法開工,因為學生宿舍樓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夜裡作業會影響學生休息。
工地晚上需要人看一下,怕有人偷鋼材和建築工具。
成了家的工人一般都帶著老家的老婆一起在便宜的地方租房子,沒成家的年輕工人玩心很重,放了工心就飛了,談戀愛的談戀愛,喝酒的喝酒。
只有劉立軍是個特例,他年齡大,但沒成家,也沒什麼玩心。便主動提出留下來看守工地。
留下來還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在外面租房子,可以省錢。
工地最裡面的角落裡有間臨時搭建的小屋,裡面有一張床,還有個80瓦的燈泡。
結束了一天的辛勤勞動,工友們將建築工具放好。
一個年輕的工友拉住劉立軍:“劉立軍,今天帶你玩去,去嗎?”
劉立軍想都沒想:“不去。”
年輕的工友小聲說道:“帶你去洗頭,還有按摩。我請客。”
劉立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就是找女人,他還是不願意去:“不去。”
年輕的工友以為他是因為身體原因有所顧忌:“沒事,你的腳雖然有點跛,但只要給錢,她們不敢笑話你。”
劉立軍:“你們去吧。”說完就走了。
工友:“這個劉立軍,簡直沒勁透了。”似乎沒人知道他喜歡什麼。
等工友們都走了,劉立軍吃好盒飯,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塑膠臉盆,開始洗臉洗腳刷牙。
他洗漱好,從包裡拿出來一個圓形的小鏡子,開始對著鏡子刮鬍子。
他的剃鬚刀是手動的,不知道買了多少年了,像上個世紀的老古董,刀片卻很鋒利,險些把下巴刮傷。
他刮好鬍子,披了件外套出去,將工地大門鎖好,往校門外去了。
上次那束百合花已經有幾天了,應該不鮮豔了,他打算買一束新的,還寫上次那樣的卡片,還有栗子蛋糕。
她有胃病,不能餓,一餓就會疼。
劉立軍打算先去商場裡排隊買那家最好吃的栗子蛋糕。那家人特別多,但他不怕,他有的是時間。
排了大半個小時的隊,終於臨到他了,可那塊蛋糕上面的奶油造型的花被服務員不小心碰壞了。
她最喜歡花了,他不想要這個被碰壞的蛋糕。
“這個花壞了,給我換一個吧。”
服務員忙得要命,看了一眼蛋糕,又看了看劉立軍:“就這麼一點,不影響的,拿著拿著,後面還有這麼多人排隊呢。”
他穿著一件磨得發白了的軍綠色大衣,能看見秋衣領口上破了的小洞,頭髮也長,亂糟糟的,腳上是一雙黑色的解放鞋,鞋底沾著水泥。
服務員把蛋糕盒子往前面遞了遞,語氣不耐煩道:“到底要不要。”
“不過是上面的奶油碰到了一點點,又不影響口感。”
劉立軍不肯接,固執道:“你給我換一個吧,我不要這個,這個上面的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