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會感到一陣心疼。
分到的橘子帶回家捨不得吃,每天放在床頭,等放爛了不得已才戀戀不捨地扔掉。
她會追著他問:“給你的橘子你吃了嗎,甜嗎?”
他說:“吃了,都吃了,一個都沒落,很甜,甜得牙疼。”
然後齜牙咧嘴地逗她:“你看看,我牙齒都被甜掉了。”
她被他逗笑了,他看見她的笑容,彎起的眼角,淺淺的梨渦,他覺得,自己的牙齒好像真掉了,不是被橘子,是被她人甜掉的。
電梯門開啟,董局拎著包大步走了。
顧修然看著董局遠去的背影。
宋嵐和宋柔的事,董局是知情人,他在幫忙打掩護。
顧修然原本擔心,宋柔冒充國家公職人員,這本身屬於違法犯罪觸犯法律的行為。他甚至已經開始為她謀劃安全脫身的退路了。
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他的女孩遠比他想象的要聰明。
她現在還不肯告訴他宋嵐的下落,一方面確實是因為相隔九年的不信任。另一方面,有可能,她與董局之間存在某種口頭或者書面上的協議,她不能說。
宋嵐去執行某種秘密任務了?比如臥底行動,這個可能性不大。就算是臥底,也沒有必要因此犧牲妹妹原本的人生。
只剩下他一直推測的一種可能,宋嵐真的出事了。
他心疼宋柔,替她擔心。現在知道董局參與其中,這令他原本高高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晚上,顧修然洗好澡,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坐在沙發上,撥了宋柔的電話。
宋柔已經躺在床上了:“喂。”
她那邊的夜十分安靜,他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睡了?”
宋柔穿上睡衣坐起來:“沒有。”窗外的橘子樹隨風搖動,一個個圓形的橘子往下墜著,在院子燈光的渲染下,呈現出一片幽暗的橙黃。
顧修然起身站在窗邊,看著城市遠處忽明忽暗的霓虹燈:“是不是抓到了教化陳麥文的那個人,就能找到你姐姐的下落?”
他貼著聽筒,仔細聽她的聲音。
她的房間似乎有人進來,她把手機放在床上,並未結束通話。
“小柔,你們姐妹倆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吵架了,都快一個月沒一塊來了。”
“外婆,您想多了,最近就是有點忙,有時候是姐姐忙,有時候是我忙。”
“真的?”
“真的。”
“外婆織了兩條圍巾,你帶回去,一人一條。天冷了,降溫了,多穿點。外婆再去給你拿條被子,這邊不比城裡,晚上冷。”
“外婆,您坐下來歇歇,我不冷。”
“外婆還記得你們剛出生的時候,小嵐先出來,又壯又胖,扯著嗓子嚎。你呢,又瘦又小,怎麼也不哭,臉憋得發紫,像是不會用肺呼吸,醫生和大人都快要急死了。小嵐哭得直蹬腿,踹了你一腳,你被踹哭了,終於也活了下來。”
“對了小柔,有物件了嗎。”
“沒有,這個又不急。”
“你劉伯家的兒子在城裡當什麼工程師的,比你大一歲……”
“外婆,我有點困了。”
……
過了一會,聽筒裡傳來關門的聲音。
顧修然握著手機,再次聽到宋柔的呼吸聲,不等他說話,他先開口道:“下回我送你回去。”
宋柔:“外婆會誤會。”
顧修然笑了一下:“那不正好,你不也不想被催婚嗎。”
宋柔瞥了下嘴:“兩碼事。”
顧修然:“宋柔,你是不是嫌棄我,嗯?”
“嫌帶我出去給你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