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林渡之閉上眼:“我願為他誦三萬遍佛偈, 以我功德, 換他解脫。”
魔王笑起來:
“天地造萬物,我生來就是魔王,這不是我的錯。我知道他們都想讓我死,或許連你也想讓我死。‘掃地莫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你的大慈悲, 怎麼沒有一絲分給我?”
林渡之閉目不語。
波旬語氣緩和:淺金色月牙眼彎彎:
“我聽故事去了,晚上見。”
林渡之與波旬行走世間,治病救人,教他了解人間,而程千仞教魔王瞭解世界之外。
程千仞用整整六天時間,為魔王講述理想國基礎知識。
事實證明,大魔王除了‘不懂愛’,其他方面倒有一通百通,無師自通的天賦。一旦接受某種設定,學習、掌握知識的速度遠超人族,這使他們節約了很多時間。
程千仞將他比喻為超級計算機。
波旬不喜歡這個比喻:“所以理想國的人,由類人猿,進化到人,再進化到機器,不斷向更高等進化?”
“不,人使用機器,不會被它主宰或取代。”
波旬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會?”
程千仞想了想:“我不知道。”
我已經來到這裡,西出陽關無故人,故國也不再有。
波旬道:“從出生到死亡,為了適應所謂‘科技社會’而拼命奔跑,這比起人,更像某種工具。”
程千仞:“一位先賢曾說,‘我們的一切發現和進步,似乎結果是使物質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但我不這麼認為。”
波旬笑笑:“任何征服天地得到的勝利,必將遭到天地的報復。我和它打交道這麼多年,雖然它有許多規則限制我,但我從未把它看做敵人。不是敵人,就不能講征服,要講交情,講平等。”
程千仞看看天色:“今天該結束了。請顧雪絳更上一層樓。”
他的敘述中,沒有涉及任何科技異化的憂慮,魔王卻提出類似問題。
程千仞隱隱意識到,對方與他想象中不一樣,更加敬畏天道,敬畏宇宙。
波旬張開雙翼,飛向高空,敲了敲黑塔樓梯邊的窗戶,通知登塔的可憐人。以往這個時候,他會穿過雲層,繼續向上飛,回到塔頂找林渡之,但今夜不一樣。
他又出現在茶席。程千仞已走出菩提樹遮蔽,抬頭仰望星空。
夜風呼嘯,天似穹廬。
一條橫跨數百里的光幔,像輕紗像飄帶,瑰麗色彩變幻,在漫天星雲間緩慢浮游。這等景色,只有極高寒的雪域可以清楚看到。波旬問:“你在想什麼?”
程千仞:“想這個世界。”
波旬順著他目光望去:“靈氣帶。”
“什麼?”
“如果你有足夠的真元,不停向高空飛去,會漸漸感受到壓力。那是一層靈氣屏障,像一隻扣下的碗。靈氣極度濃郁,幾乎化為實體,便顯現出斑斕色彩……”
程千仞怔怔聽著。
“你若修得真仙,試圖破碎虛空,或許就要突破這層靈氣屏障,但我不行,它與我魔息相斥,使我肉身無法穿行。如果舍下這具法身……”
波旬沒再說下去。程千仞敏銳地想到某些非同尋常的事。
靈氣與魔息相斥,這是常識。比如顧雪絳體內兩者兼有,便使其苦不堪言。但支撐這個世界的基石,頭頂保護這個世界的屏障,是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不是魔息。修行者吸收靈氣修行,死後體內靈氣重回天地,完成一個迴圈。魔族死後,難道魔息沒有重回天地?它們去了哪裡?
他看著波旬的面容,想起魔族對魔王極端的信仰,大軍在白雪關的祈禱儀式。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