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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回到摘星臺。
“喀!”
風聲中一道細微至極的聲音響起。像堅實冰層破開裂縫。
程千仞看著天空,感受澎湃真元在筋骨中湧動,身體彷彿變得輕盈如羽毛,下一刻就能隨風飛上雲霄。
一切突兀的停止。狂風漸歇,他鼓盪的衣袍慢慢落下。
“只差一點,可惜。十年之後再尋機緣吧。”皇帝陛下惋惜地點點竹杖,“我們該走了。”
程千仞怔在原地。似乎有些茫然。
老人這次沒坐升降機,下了兩階臺階,回頭催促道:“走罷。你的登基大典,要好好準備。”
“登基大典?”程千仞無意識地重複,依舊反應遲緩,“這是你為我安排的命運?”
皇帝陛下道:“這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程千仞搖頭:“不對。”
老人臉上輕鬆的神情褪去,好像他說了什麼可怕的話。
他目光銳利地注視著眼前人:“哪裡不對?”
要答案,這就是答案。
所有的答案已經寫好,只需要點頭接受。
“你騙我。我不是帝星。”程千仞說道。
摘星臺上,夜風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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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
竹杖敲擊石階, 發出刺耳聲響。皇帝陛下向程千仞走去。
他腰背挺直, 一手負於身後,眸光幽深。鋪天蓋地的威勢隨他腳步壓下。
淵渟嶽峙, 深不可測。
浩瀚如海的威壓當前, 程千仞卻不覺得害怕, 反倒笑道:“第二次見你,我就對你說過, 我不信。”
‘進宮之後, 每個人都說我是天命所歸,只有我不信。’
皇帝陛下低聲道:“你想起來了?”
對方剛才進入某種玄妙的頓悟境界, 說不定真能拾起記憶碎片。
程千仞神情懷念:“我看見很高的宮牆, 那應該是我小時候, 個子低,才覺得天空格外遙遠……”
他看著腳下偌大皇城,目光掠過東宮、極樂池、藏書樓、馬球場、偏僻的冷宮廢殿,話鋒一轉,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你年輕時無所顧忌, 根本不服命運。星象出現之後,你就坦然接受了?”
沒有做些什麼改變所謂的王朝覆滅之象?沒有為最優秀、最寵愛的兒子與天再搏一次?
皇帝陛下語調緩慢,顯得很有耐心:“人們有時刨根問底,是為了尋求公平正義,得到自己應得。你不一樣,你現在已經擁有一切, 再繼續追問,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這沒有任何意義。”
命運最好的安排就在眼前。不能實現價值的追問,都是無用的。他想,如此簡單的道理,程千仞竟然不懂。
程千仞思索片刻:“確實沒意義。星空之下沒有永垂不朽,再偉大的生命也渺小至極。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是不是帝星,並不重要。”
皇帝陛下慈愛地笑笑:“對。你的登基大典,會很隆重。”
程千仞繼續道:“是不是帝星不重要,是太子還是賬房不重要,是山主還是撈屍工不重要,就算我是一個普通人,也有看見真實的權利。你做慣了皇帝,習慣制定規則,既然規則裡否定我的追問,或許挑戰規則本身就是意義。畢竟……”
他抬起頭,天空如潑墨,像凝視人間的冷眼:
“畢竟,高峰當見不當攀啊。”
“你!”皇帝陛下喝道,“放肆!”
程千仞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紙頁。邊緣不平整,像匆忙撕下來的書頁,紙張極脆,在摘星臺的冷風中嘩嘩作響。
他說:“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