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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復還連聲答應。走火入魔的人危險至極,但從小到大,師父在他心中無所不能。
兩天兩夜之後,秋暝走出房門,臉色蒼白,跌坐在臺階上。
寧復還忽然心生恐慌,跪倒在地。
秋暝只說了兩句話:“他不記得,別告訴他,我不怪他,你也別怪他。好好過。”
話音方落,胸口劍傷再抑制不住,血流如注。他閉上眼,溘然長逝。
原來最後關頭,宋覺非暴起發狂,秋暝全神貫注輸送靈氣,毫無防備,被他一劍穿心。
寧復還抱著師父遺體,茫然落淚,為什麼會這樣?
現在我該做什麼?要不要殺了師弟,然後自殺?
最後他走進房間,擦掉凜霜劍上血跡,為宋覺非整理發冠,換上乾淨的衣服。守著他醒來。
“師父說了,不怪你。你練劍時偷懶,是受我誘惑,你溜下山喝酒,也是受我慫恿。你在外面與人結怨,捱罵的也是我。你看,從小我就替你背鍋,倒也不多這一次。”
“這次你來恨我,不要恨自己。”
宋覺非清醒後,果然不記得走火入魔,記憶停留在單劍赴約前。
“我要離開這裡了。把澹山交到你手上,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寧復還扶他起身喝水,淡淡道:“我剛才殺了師父。”
宋覺非怔怔地看著他,神色茫然: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師兄……”
“師父境界高深,高山仰止,我從小被他說資質愚鈍。便覺得自己永遠無法超越他。”寧復還面容冷漠,聲色陡厲:“這等修行心障,如何突破?唯有,殺師證道!”
宋覺非推開他向外跑,院中鮮血和屍體撞入眼簾。
寧復還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師父沒有還手,否則我也殺不了他。他願意犧牲自己,助我得道。我們師徒求仁得仁,你就想開點吧,師弟。”
“我殺了你!”宋覺非豁然拔劍,雙目通紅,仰天長嘯:“你不是人!我殺了你——”
寧復還殺師證道,將他師弟宋覺非刺激得走火入魔。
澹山一脈毀在他一人手裡。
這個故事若要細講,可以講得很長。但由當事人口述,半柱香便說完前因後果。
程千仞看著樹幹刻痕:“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他一無所知,恨你怨你還想殺你。值得嗎?我不懂。”
寧復還輕嗤一聲:“你又沒有師弟,懂個屁。當好你的山主。”
程千仞看他神色得意,彷彿在說‘有些人表面風風光光,背地裡連個師弟也沒有。’不由小聲嘟囔:“我有弟弟,以前。”
寧復還笑笑:“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想做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丈夫。後來發現,做英雄容易,看護好身邊人,難。”
程千仞沉默。
他現在是澹山之主,熟讀秋暝的札記,學了秋暝的道法,繼承秋暝衣缽和滿山遺產,如果寧復還真的殺了秋暝,他要向寧復還討個說法。
反之,如果人不是寧復還殺的,他要替寧復還討個說法。
當著天下宗門的面,解開真相,使其重回劍閣,不再受世人汙衊唾棄。
一切的前提是,他要見到寧復還。
他見到了,卻覺得自己錯了。
寧復還既不在意聲名,也不在意舊怨。
殺師證道是虛妄,沉冤昭雪卻多餘。
這一場相見,爭如不見。
程千仞心裡有點難受:“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我師弟兩次施展血遁,先雙腿殘廢,後雙目失明,用神識只能看見人影,看不清眾生五官面貌。我編了個假身份接近他,照顧他起居,給他燒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