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後設有一間待客禪房,陳設簡單,小案几上已備好茶具,兩杯清茶白霧氤氳。
程千仞鬆了口氣,幸好不是棋盤,否則一下幾個時辰,他可沒林渡之的本事。
兩人相對而坐。
“寺中諸多準備,只為引程施主一見。燃燈法會在即,各派掌門齊聚,商討結盟,如果見不到程施主,未免可惜。施主既然來了,不妨多留兩日,與我輩共求救世之法,止苦之道。”
程千仞笑道:“在下何德何能,值得貴寺如此費心。”
大乘境佛修果然不一樣,這比跟慧德聊天舒服多了。
但他的手掌沒有離開劍柄,依然處於隨時可以拔劍的狀態。
因為對方說得好聽叫請他來,說得不好聽,就叫逼他來。
“請教大師,何為救世之法,止苦之道?”
“抵禦魔族入侵,人族修行者皆有責任。特殊時期,只有團結一致,才可以早日結束亂世,還眾生太平。”
程千仞不搭話,了悟法師嘆息道:“說來容易,然而各派各行其道已久,人心難齊……”
“誒,這便是傳說中的神鬼辟易?許多血仇因它結下,許多人因它失去性命。貧僧聽聞當年奪日樓一戰,施主劍下殺人逾百,你年紀輕輕揹負這麼多,著實沉重了些。”
他話鋒轉折突兀,語氣卻像一位溫和的長輩,很容易令人放鬆。
程千仞掂了掂舊劍:“三斤六兩,不重。”
劍在鞘中發出沉沉嗡鳴,如野獸低吼。
了悟一怔。
他飲一口茶緩過神,接著說了很多話。最後道:“施主還有什麼不清楚、有異議的地方?”
程千仞深吸一口氣,反問:“這便是救世之法,止苦之道?”
老僧微笑:“有疑慮但說無妨,我們詳談。”
程千仞搖頭:“沒有。有緣再會罷。”
顧雪絳很擅長論法辯難,林渡之口不善談,也能以筆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