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那夥計認出程千仞,喜道:“程公子啊,您訂的雪華錦到了,稍坐,這就給您取。”
他們被請到窗下的茶座,桌上瓜子點心俱全。兩人不可思議的看著程千仞。
只聽後者解釋:“之前打算送逐流上私塾,想著不能沒新衣,給他訂了幾匹錦緞。”
於是再沒人說話。直到三個夥計捧著木盤一字排開,或雍華瑰麗,或清雅素淡。
“雪華、雲中、軟煙,都是今年頂好的料子,才到的新貨……”
程千仞就一個字:“買。”
入學時南淵發春夏裝,秋冬裝各一套,學生們一般會照著樣式多剪裁幾身,方便換洗。手巧的女學生會繡些不顯眼的花草彩蝶上去,富家子弟更不甘平俗,院服遠看別無二致,近處才見暗紋刺繡等等玄機。
程千仞從前的院服都是最普通的衣料,那天雨夜失控,洗淨的衣服都被他毀去,現在更沒幾件能穿的。
“既然來一趟,去看看成衣。”
夥計們緊忙引路。整齊排列的木桁上掛著各式成衣。
徐冉看見一件紅底金邊騎裝,懷念道:“像小時候我娘給我做的那身。”
程千仞:“買。”他轉向顧二,“你挑幾件。”
“我不挑。”
程千仞:“那我給你挑,我的眼光,你可想清楚。”
顧二:“……還是我給咱們挑吧。”
每人添置七八件,四季兼有,幾位貌美女侍請三人站定,拿捲尺為他們量身。
夥計捧上筆墨:“煩請留個宅號,所有衣物三日內製成,給您送到府上……方才您買的錦緞裁什麼?裁衣的邊角餘料又做什麼?”
程千仞:“南淵院服。一人兩套。若有餘料,給他做幾個菸袋。”
顧雪絳:“……”
程千仞別過朋友,到西市天橋下找了五六位泥瓦匠和木匠,去修葺自家院牆和東家的麵館。
選劍訣時心無旁騖,眼下才想起這些凡塵俗事。他也不嫌麻煩,一件件安排妥帖。或者說只要願意花錢,這些事都不麻煩。
工匠看他腰間佩劍,又穿南淵院服,想來是學院裡的修行者,不敢偷奸耍滑。天黑時一切妥當,程千仞給麵館封門落鎖。
長街空寂,只有店門前老樹在夏夜涼風中招搖,沙沙作響。
“這房契地契,原本想賣了換銀子,可是萬一哪天你回來,總要有個落腳地。所以你小心點,別真被你師弟殺了……”
幾句自語飄散在風中,漸漸聽不真切。
夏季的南山後院,草木蔥蘢繁茂,樹蔭遮天蔽日。遠望像一整塊明淨碧玉,其上蜿蜒石階是玉的紋路。
學舍在花木掩映間,牆角不用置冰盆,自有山間涼風徐來。
早來的學子們照例呼朋引伴,高談闊論,與夏蟬蟲鳥爭著給這南山添熱鬧。
卻不知說到什麼,忽而聲音低下去,幾人湊近了竊竊私語。
“那位放話要奪雙院鬥法的三甲,可我昨天去問登記處的師兄,他尚未報名。”
“我記得下月就截止,他還在等什麼?”
大家平日無甚差異,偏只有他一夜之間入道,成為修行者,思及此難免羨恨。又因為對方能為南淵爭光而喜悅,這樣的人與自己同師同窗,當然與有榮焉。便匯成奇怪複雜、難以言說的心境。
正說著,一人走進來。
學舍裡須臾靜下,閒談的尷尬散去,自顧坐回原位,翻書潤筆。
這是程千仞長達數十天缺席後, 關鹿什麼事
“這不是學院醫館嗎?”徐冉問道。
顧二:“多點耐心, 我們還沒到。”
眼下是休沐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