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第一反應是往四周看了看,一看當值的禁軍離這邊挺遠,放心下來,小聲問:“出什麼事了?”
“嗯,在這裡不便說。”太子見他這般謹慎,無語又想笑,他舅父可是威震匈奴,位列三公之上的大將軍,“先去長信殿。”
衛青贊同,“那先去長信殿。”然而一出未央宮,進入長樂宮,衛青就發現不對,“太子,走錯了。”
“沒錯。”王侯將相士大夫,沒有劉徹手諭皆不得在宮內騎馬乘車,太子除外。太子的馬車可以到達任何地方。太子便邀衛青與他共乘,對面露遲疑的馭手說,“繼續走。”
馭手應一聲“諾”。轉瞬間,車在長秋殿外停下。
太子踩著杌子下車。
衛青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不是有要事?來這裡來作甚?”
太子渾身一僵,一腳在上,一腳在下,不上不下,整個人異常不雅,“舅父,可以先讓孤下來嗎?”
衛青低頭一看,下意識鬆手。
撲通!
太子猝不及防,踉蹌了一下,腳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
“據兒?!”
“殿下!?”
衛青慌忙跳下車。
馭手、內侍忙不迭上前,“殿下?”
“沒事吧?”衛青伸手一推,撥開眾人,彎腰一抓,太子劉據站起來,“摔著哪兒了?要不要宣太醫?”
太子劉據看著胳膊上的手,咬咬牙,無奈地說:“沒事。不過舅父再不鬆手,我就有事了。”
衛青下意識鬆手。
太子身體一趔趄。
衛青再次伸手。
太子慌忙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孤沒事,舅父。”
衛青的手僵在半空中,遲疑一下,“真沒事?”
“真沒事。”太子怕他再次伸手,“就是屁股有點痛。”沒容衛青開口,又說,“沒胳膊痛。”指著自己的右胳膊。
衛青張嘴就問,“胳膊受傷了?”
“不知道。”太子說著衝左右揮揮手,示意他們退開一點,撩起衣袖說,“舅父方才太過著急,手勁有點大,孤覺得孤的胳膊都被舅父抓青了。”
衛青想說,怎麼會。打眼一看,太子的胳膊通紅通紅,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衛青臉色驟變,“這——”
“無礙。”太子怕衛青自責,“還沒有我練劍時,手上磨出的水泡痛呢。”放下衣袖,就說,“舅父,咱們進去吧。”
衛青瞬間想到,“你不是找我有要事相商,為何來這裡?”
“孤何時說有要事相商?”太子抬起來的腳又放下去,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屁股真痛。調整好臉色,太子轉向衛青,滿眼疑惑,孤說過這話嗎?孤怎麼不記得了?”
衛青提醒他:“先前在宣室外,你說有大事。難不成我聽錯了?”
“舅父沒聽錯。”屁股痛,胳膊也痛的太子劉據硬擠出一絲笑,“我說大事,沒說是朝堂上的事。”
衛青:“那是何事?”
“人倫大事。”太子深吸一口氣,忍著痛往裡面走。
衛青急忙跟上去:“人倫?和三個皇孫有關?”
“不是。”太子說著回過頭,一見聽到匈奴大軍攻城掠地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衛青滿臉焦急,頓時不好再逗他,“吃飯。”
衛青腳步一頓,不敢置信地問,“你說甚?!”
“殿下回來了?”史瑤嫌庖廚裡油煙味重,站在門口指點廚子做飯,隱隱聽到太子的聲音,遲遲不見人進來,走到門口一看太子身邊站著一位和他差不多高,身軀偉岸,四方臉,劍眉朗目,氣度儒雅,三十來歲的男子,不禁停下來,試著問,“這位是……”看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