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師父將所有醫術傾囊相授,卻沒有告訴他,患者要隱瞞自己的病情,還是兩個人互相瞞的時候,他該怎麼辦。
其實,霍大將軍和老婦人至今沒有發現對方的隱瞞,也許正是因為自己的心虛呢。
大夫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又過了一個多月,那天陶嘉木來霍府看望他,霍屹已經收拾著準備上朝了,陶嘉木帶來了一個訊息。
秋鴻光要回來了。
根據戰報上所書,秋鴻光率軍北進兩千多里,渡過弓閭河,與匈奴左賢王部接戰,殲敵七萬餘人,俘虜匈奴王三人及將軍、相國、當戶、都尉等八十餘人,差不多把當時在王庭的匈奴貴族和官員抓完了。隨後秋鴻光乘勝追殺至漠北極西大月氏國,兵鋒一直逼至北海。
經此一戰,匈奴被漢軍在漠南蕩滌,只有匈奴幼子軍臣嵐逃到漠北,匈奴遠遁,漠南再無王庭。
秋鴻光回來的那天十分風光,三萬穿著玄甲的騎兵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進入踏進長安城之中,為這座巍峨而莊嚴的城增添了一絲肅殺之氣。
霍屹站在皇帝陛下身邊,看到了意氣風發的秋鴻光。
在秋鴻光身後,是傷痕累累,千里奔襲的大越精銳騎兵,更後方,則是被困住手腳的匈奴們。俘虜的匈奴人數比活著歸來的大越戰士還多,他們頹然地跟隨著大軍,進入長安城之後,才茫然而惶恐地看向周圍。
周圍是長安城的百姓,那些百姓看向匈奴的眼裡,再也沒有了恐懼。
從夏王朝開始,歷經高祖直到越雲帝,這片土地上的民眾們都畏懼著北方的強盜,他們深知匈奴的可怕,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也擁有打敗北方彪悍的馬上戰士的力量。
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戰鬥和勝利,生長於此地的百姓終於建立了一種與群體相連的自信心,並且紮根,隨著時間不斷生長。
此後無論歷朝歷代如何變遷,從疆域外四周湧來的敵人多麼可怕,無論曾經陷入怎樣的低谷和絕境之中,這種自信深埋於群體之中,使他們的內心永不屈服。
就算無數人死去,仍有人願意戰鬥。
秋鴻光帶著軍隊緩緩進入長安城。
皇帝陛下以當初招待霍屹同樣的規格招待了他,秋鴻光血甲未脫,便在大殿受封。
元鼎七年,皇帝陛下封鏢騎將軍秋鴻光同樣為大司馬。大將軍的職位只有一個,皇帝陛下便發布法令,鏢騎將軍的官階和俸祿同大將軍相等。
與此秋鴻光一躍而上,成為了和霍屹平起平坐的存在。
……但這其中還是有很多差別的。
例如霍屹身上其實還有太中大夫,侍中侍郎等官職,可以隨侍皇帝陛下左右,並且自由出入紫微宮內外殿。
秋鴻光回來之後,廷尉署那邊便開始審慕容遠了,慕容遠殆誤戰機,本來是死罪,但慕容家不愧是家學淵源極為身後,這麼多年積累下來,有了一筆極為可觀的財富。根據軍功爵以錢贖罪的法令,慕容家交了很大很大一筆錢之後,慕容遠免除了死罪,被貶為庶民。
那筆錢被張來潛收了之後,連見都沒見著,直接用來犒賞秋鴻光手下的士兵們了。
戰爭結束了,對張大司農來說,這才是忙碌的開始,不論是安排那些匈奴,論功行賞,還是大越的經濟恢復,哪裡都需要錢。打仗打到這種地步,他是一點都不想再打了,皇帝陛下也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周鎮偊修書一封,給殘存的匈奴勢力送過去,讓他們舉國投降,從此臣服於大越,尊大越為主。
信送過去了,但沒有迴音。如今軍臣嵐帶著殘餘的匈奴部隊去了大月氏,這是最強大的一支匈奴部隊,而漠北還有幾支零散的匈奴部落,都不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