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屹現在考慮的並不是慕容遠的問題,當初他讓慕容遠和秋鴻光前後夾擊,如今慕容遠沒有按照計劃實施作戰,那秋鴻光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霍屹心裡感到憂慮,卻沒法表現出來。他回想著秋鴻光的作戰路線,手裡拿著四萬精銳,對上大漠王庭中左賢王的十五萬兵力,而且是單打獨鬥……
但到了這種地步,他只能相信秋鴻光。
秋鴻光在戰場上,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霍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他垂下頭,看著書案上的輿圖,目光放在大漠北部。
慕容遠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就聽霍屹淡淡道:「諸位覺得該如何處置慕容遠?」
有人認為當立即處死,也有人持不同意見,慕容遠抬起頭,緊張地看了一眼,霍屹面色冷凝,雖然沒有發火,但莫名有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這其實是他第一次直面霍屹的威勢,以前他和霍屹接觸的並不多,現在才發現,大將軍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足以令他感到恐懼了。
這個人的本質,根本不像他在紫微宮裡表現出來的那種謙遜隨和,反而是一個十分強硬,甚至有些可怕的人啊。
幾個校尉和李封他們還在討論,霍屹一錘定音:「我受天子殊寵為大將軍,雖有權力,但不敢擅專,還是把這事交給天子定奪。現在,就暫且脫了慕容遠的鎧甲,去了他的將軍之職。」
慕容遠趴在地上,旁邊的戰士過來脫了他的外甲,然後將他帶出去了。
慕容遠怔怔地流出兩行淚,雖然沒有被馬上處決,但如今的境況也十分淒涼。他被拖著往外走的時候,看到了兩個軍醫拿著藥急匆匆地進了帳篷。
他茫然地想,發生什麼事了。
兩個軍醫進來之後,那幾個校尉很快便被李海送出了帳篷。
軍醫進來之後,就毫不客氣地伸手要去脫霍屹的衣服,霍屹下意識擋了一下,軍醫抬起頭,面無表情地說:「大將軍,該上藥了。」
霍屹:「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霍屹看上去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在下屬面前也不曾暴露出自己受了重傷,別人問起來的時候就說已經治癒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行軍,他身上的傷勢大概好了一點,霍屹自己沒有感覺,疼痛這種事雖然無法麻木,但時間久了他也學會了和這種刺痛感和平共處。
霍小滿幫他脫下外袍,灰色的內襯下是纏遍全身的繃帶,軍醫立刻上手解開繃帶,裡面幾層滲出了鮮血,和正在重新長出來的肉粘在了一起。
「大將軍,忍著點吧。」軍醫說。
「唉。」霍屹總感覺自己經常聽這話:「麻煩你了。」
軍醫撕開繃帶,處理了傷口,又重新抹上藥物。霍屹手臂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低頭看著重新纏好的繃帶,問:「這要多久才能徹底恢復啊,回長安城之前能好嗎?」
他不想帶著傷回去,至少在回家之前,不能讓叢雲夢和霍靈月看到自己的傷。
「想都不要想。」軍醫嚴肅認真地說:「我說過讓你好好養傷了,就憑你這樣折騰,沒有惡化就不錯了!」
「我沒折騰……」
「思慮過重,夜深不寐,回程路上還打了幾仗!」軍醫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對他的行為感到十分痛心:「你這樣對自己的身體一點都不負責!」
「家主!」霍小滿也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你騙我,你答應我好好睡的……」
「我知道錯了……」霍屹披上外袍,心想不打沒辦法啊,他們缺乏物資,只能靠打仗從別人那裡「拿」一點,否則甚至可能滿足不了回高闕的消耗。
和慕容遠的隊伍會和之後,整支軍隊重新編隊再出發,過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