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鼎帝登基之前,這個想法沒有問題,但元鼎帝登基之後,幹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建立內朝尚書臺,尚書臺裡的人,大部分出生平民,最典型的就是公孫羊,典型的泥腿子。元鼎帝居然讓這樣的人高居尚書令之位,並且事事都過問他的意見,整個尚書臺的地位越來越高,外朝很多位置幾乎已經形同虛設。
第二件事就是元鼎帝大肆封賞有軍功的戰士,不論是要錢還是要地位,只要能立下軍功,都給得毫不客氣。要知道,有些人去打仗,甚至是因為失去了自己的田產走投無路,但現在他們陡然間便擁有了極高的地位。在戰鬥中犧牲的戰士,他們的後代也擁有了被舉薦為吏的資格。
因為元鼎帝的大肆封賞,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主動參軍作戰。不過霍屹要的是騎兵,在這麼多人可以挑選的情況下,也逐漸在提高參軍的資格,正因為如此,他手下的騎兵才越來越厲害,形成了一種良性迴圈。
這兩種手段,從文武兩個方面,使很多平民進入了朝廷之中,開始擁有了發言權。
周鎮偊用人真的有點意思,就說那個公孫羊,其實之前兩次廷議中,一次關於是否和匈奴開戰,一次關於是否建設河套兩郡,他都表達了反對意見,但周鎮偊照樣重視,武昌郡和北方雪災兩件至關重要的事都交給他去辦了。趙承屢次頂撞他,辦案手段劍走偏鋒,周鎮偊也讓他穩穩地坐在廷尉的位置上。
不看出身,不看資歷,不看立場,不看過去,只看當下能不能為我所用。事實也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如果說有人能對事不對人到這種地步,慕容安以前是不信的,但元鼎帝的種種行為已經表明了,他就是能做得出來。
這個人彷彿天生就是來做皇帝的一樣。
長安城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街道與房屋,遠處的山脈與河流,都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第二天凌晨,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是那種幾乎淹沒小腿的程度,長安城外的雪面卻有整齊的幾排腳印蔓延到看不到的遠方。早上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雪,將這些腳印悄無聲息地覆蓋了。
霍靈月早晨起來的時候,問王叔:「小叔叔走了嗎?」
「清晨走的。」王叔說。
霍靈月哦了一聲,連頭髮都沒打理,便跑到霍府的門口。她就站在門口,往長安城之外的遠處望去。這個時候有不少人起來叫賣早上吃的饢餅和熱湯,街頭巷尾零星傳來幾聲雞鳴狗叫,積雪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外面逐漸熱鬧起來,霍靈月卻反而覺得空落落的。
她已經經歷過了很多次離別,然而小秋哥哥在院子裡和小叔叔切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時候越是熱鬧開心,現在反而更加冷寂孤獨。
王叔走過來,給她披上厚厚的披風,說:「小姐,回去吧,外面冷。」
霍靈月揉了揉臉,讓自己精神起來:「好。」
霍屹全然不知道身後的這些事,他每次離開的時候當然也是會想家的,不過對他來說,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佔據了心神。想家這種情緒,往往只出現在空閒的縫隙之中。
他帶著一萬軍隊徑直前往受災最嚴重的九原郡,在半途中就遇到了大雪封路,霍屹讓所有士兵下來開始鏟雪。這些士兵行動力,體力和耐力都是一流,速度比其他人快多了。
公孫羊一來先見了九原郡的郡守,以前的那個郡守死在匈奴手上,周鎮偊後來又派了一個人補上這個位置。新的郡守姓劉,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此時也是滿臉焦慮和苦澀。
霍屹、劉郡守和公孫羊大概溝通了一下情況,那場大雪下了整整五天,反覆不停。如今劉郡守正在發動當地所有百姓出來清雪,但收效甚微,最大的問題是冬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