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給了李儀一筆賞賜,還批了個長假,安撫他好好在家養傷,放鬆一下身心。
反正這兩年不準備打仗了,但兩年之後,還是得出來幹活的。
霍屹本來也有致仕的打算,如今局勢穩定下來,而兩年時間也足夠秋鴻光成長起來,他認為自己離開之後,秋鴻光可以接上這個班。
但李儀先提出來了,皇上還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下便沒有他再開口的機會。
「我也想像李將軍那樣放個長假啊。」霍屹癱在藤椅上,旁邊陶嘉木正在看一本極厚的卷宗,時不時要停下來記錄些什麼。
霍靈月好奇地盯著陶嘉木的字看,她自己寫得一□□刨字,對陶嘉木娟秀溫雅而內含傲骨的字型十分羨慕。
自從陶嘉木回到長安之後,霍靈月不知不覺中就與他熟悉起來了。陶嘉木有一顆好為人師之心,總是忍不住給霍靈月講講自己儒法混雜的理念。同樣的東西,書院裡的夫子講的晦澀無趣,陶嘉木卻能講的妙趣橫生。他的視角十分廣闊,博學多才,能夠將許多事聯絡在一起,霍靈月跟他在一起久了,竟然覺得自己腦子變得更清醒了。
陶嘉木經常給霍靈月說,同樣的事在不同的人眼裡是不同的,多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他經常丟擲一個問題,提供兩種不同的觀點與霍靈月辯論,引導她自己開拓思維。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長得特別快,霍屹覺得自己就出去打了幾次仗,回來的時候霍靈月就又往上躥了幾寸。她現在比以前更沉了些,不再咋咋呼呼的,力氣也變大了。
霍靈月現在肯定說不出要和別人打架這種話了,她在陶嘉木的薰陶下,內斂了很多。
陶嘉木的目光還落在案宗上,說:「你現在還不閒,都能躺在這兒揮霍光陰了。」
霍屹搖了搖頭:「誰知道陛下什麼時候會召我進宮呢。」
陶嘉木啪地一聲放下案宗,說:「你這話就過分了啊!」
霍屹迷惑地轉過頭,陶嘉木握緊了拳:「我懷疑陛下對我有意見。」
「為什麼呀?」霍靈月脆生生地問。
「陛下議事,有很多人會提出自己的想法,陛下會在其中進行權衡。」陶嘉木解釋說:「如今陛下最喜歡問三個人的意見,你霍小叔叔,尚書令公孫羊和我,哦,還有趙承。」
霍靈月睜大眼睛:「但這樣看,陛下是很信任你啊。」
「哪有。只要是霍屹提出來的,陛下基本都會聽從,而公孫羊的意見,採納機率差不多也有一半,但凡是我提出的想法,陛下全都否定了!」
這就是陶嘉木極其鬱悶的地方。
皇上真的事無巨細都會問問他的意見,但問完之後,永遠都不會採納他的想法。時間久了,陶嘉木逐漸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甚至感到不安。
他真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是對他有意見嗎?既然這樣乾脆發配出去好了,為啥非要這樣留在身邊呢。但要說重視他,怎麼看也不像吧,他一直在被否定啊。
陶嘉木對自己在皇帝身邊的定位感到十分迷惑。
霍屹坐直了身體,說:「你怎麼不早給我說,陛下怎麼會對你有意見。當初那幾個被卸職的大夫,差點被斬首了,那才是陛下有意見的下場。」
「那他這麼折磨我是因為好玩嗎?」陶嘉木嘆氣。
「那肯定不是。」霍屹連忙說:「因為咱們和公孫羊,有不同的想法,你是儒家,趙承是法家,我是軍隊裡的人,公孫羊會從朝廷的角度看問題……」
「誰是儒家,你別亂說,我不是啊。」陶嘉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