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屹連忙說:「臣所建立的功勞,已經獲得了足夠的獎賞。獎罰分明,陛下不可獎賞高於功勞,也不當懲罰高於過錯。」
周鎮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說這話,有諍臣的意思了啊。」
霍屹抬頭瞥了他一眼,今天皇上沒有束冠,衣服也是胡亂地披在身上,正撐著下巴看他。
這副儀態,可不是見臣子的儀態,實在太過於隨意了。
「行了,你今天來見我,是為了給那幾個大夫求情的?」
「是。」
他們彼此之間都明白對方的意思,自然不用說太多,周鎮偊嘆了口氣:「他們這群人,我看著實在是很煩。一想到每個月還要給他們發俸祿,就更煩了。」
「那就將他們盡數貶謫,趕出長安城。」霍屹提了個建議:「陛下,士大夫無法容納不同於他們的觀點,但大越不一樣,大越是可以包容萬物的。」
皇帝能堅持翻案,並且將劉丞相定罪,把高恭知等人關入大牢,但不能因一時之氣殺了他們。貶謫一部分人,是個合適的尺度。
這就是妥協與平衡。
皇上的權力是無限的,但如何正確地使用這份權力,使事情最終按照他的想法走,對於這其中保持平衡的技巧,周鎮偊深諳此道。
雨聲透過宮殿傳進來,周鎮偊敲了敲書案,往窗外濕漉漉的景象看過去,又回頭問:「你覺得八月份出兵如何?」
霍屹:「太熱了,大越騎兵穿的是重甲,匈奴兵穿的是輕甲,八月份穿重甲甚至跑不到匈奴的地盤去。」
周鎮偊問:「匈奴穿的是什麼樣的輕甲?」
霍屹描述了一番,匈奴的盔甲穿在身上,確實更適合騎兵,那是一種比大越更優秀的鍛造技術。
聽霍屹說匈奴的冶煉鍛造技術比大越更加優秀,周鎮偊先是感到不可置信,隨後一股深深的憤怒和焦慮湧上心頭。
大越在冶煉技術上,居然比不過匈奴。
霍屹接著道:「匈奴有一種箭,名叫鳴鏑,箭矢會發出響聲,用以標記目標。他們的馬蹄下面還有一層鐵片,能保護馬蹄。」
他給周鎮偊大致畫了一下馬蹄鐵的樣子,周鎮偊皺眉思索片刻,說:「可以召集天下匠人,建立武庫,用以專門製造更新這些武器。」
周鎮偊把這件事加入待辦的事項中,要辦武庫,自然還是需要錢的。
第二天,趙承那邊的調查已經塵埃落定,周鎮偊在朝堂上為霍豐年翻案,依舊稱為大將軍。劉丞相處死,牽連先朝數人,罷免了數十個大夫。皇帝擬封太尉慕容安為丞相,慕容安辭而不受。
同時,周鎮偊封霍屹為北將軍,重掌北軍,計劃明年三月再次出征北伐。
霍屹垂首受命。
下朝之後,周鎮偊把張來潛和霍屹單獨叫到後殿,商量武庫的事。
霍屹和周鎮偊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武庫專門用來儲藏武器,並且召集一批匠人,想辦法製造更加適宜騎兵的武器和盔甲。這個武庫的成本很高,但周鎮偊在培養騎兵這件事上,是從來不計較成本的。比起讓戰士們在戰場上冒險,他顯然更願意從裝備武器上就佔有優勢。
周鎮偊描繪了半天,問張來潛需要多少錢能辦成這事。
張來潛咳了一聲,疲倦地說:「抱歉,昨天下雨染了風寒,我回去在司農署算出來之後,再交給陛下。」
霍屹被他說得覺得有些內疚,北伐從出征起,就是張來潛在忙前忙後,回來之後,得勝獎賞,撫恤家屬是皇帝一句話的事,但具體統籌規劃的都是張來潛。
周鎮偊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臉色,說:「找個太醫看看吧。」
張來潛:「多謝陛下,只是小風寒而已,沒必要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