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從未見過匈奴,所以妄圖復仇,但霍屹是經歷過的,他為何也主張北伐。廷議上所說的那些理由,趙平安覺得都是不知所謂, 以前都是這樣過下來的,反正那些匈奴也打不到長安來。
什麼邊郡人民的性命, 大越帝國的尊嚴,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趙平安也不相信霍屹真的是為了這些才支援北伐的,一定是為了重現霍家的榮光,奪回他父親失去的榮譽,他是如此的不甘心,甚至謀劃了一個巨大的北伐行動。
或者他是為了討好新帝,順勢而為。
趙平安已經在計劃回去的時間了,就在這時,他看到斥候飛快地跑回來,急切地說:「報!三十里外,發現了匈奴大軍的蹤跡!」
趙平安猛地站起來,手開始發抖,問:「多少人?」
「大約一萬五。」
比他們的軍隊多了一半,趙平安毫不猶豫地決定戰略性撤退,他命令所有正在休息的騎兵立刻上馬拔營,消除蹤跡,離開這裡。
與此同時。
從攏方郡出發的李儀,已經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
他坐在石頭上,這裡有條河,河邊有水草,李儀一路跟著河流的方向進軍,還有一個匈奴奴隸給他引路,但直到現在,他都沒看到匈奴的影子。
旁邊的李海開啟軍事地圖,在上面抹了幾筆,將水源和山丘,以及行軍路線標記下來。他是李儀的長子,快到而立之年,心思縝密,性格沉穩,此時有些擔憂地說:「再這樣走下去,我們可能會無功而返。」
「娘希匹,肯定是那個奴隸在誤導老子。」李儀大聲叫道:「把那個匈奴給我帶過來。」
他站起身來,環顧著周圍,茫茫的大漠一望無際,天邊是條模糊波動的曲線,落日融化在天際中,一縷縷白煙向上飄蕩,無論是來時的路還是前方的路,都被掩蓋在一片單調的枯黃色之中。
李海仍然專注地看著地圖,低聲說:「大越軍隊很久沒有出塞,地圖上的山川湖泊都有了變化,甚至出現了一些新興的小國。」
他擔憂的是,大越對周圍的控制力越來越弱,舉目望去,便如同瞎子一般。
這也是這次北伐的危險所在,大越掌握的情報太少,不管是地理環境還是周邊小國,以及關於匈奴的情況。
過了一會,那個匈奴被帶過來,李儀怒極,問:「咱這是走到哪兒了?要是讓老子知道你騙我,先把你砍了祭旗!」
匈奴嚇得瑟瑟發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推話,隨行的譯者翻譯過來,說他們之前所在的位置是貝諾湖,按照方向和走的距離,此時應該位於天白山之下,但不知為何,他們已經偏離了原定的方向。
「他孃的……老子怎麼會走錯路!」李儀拔出刀來,噌得一聲,刀光便亮了出來。
李海按住父親的手,說:「我去和他聊聊。」
他帶著那個嚇破了膽的匈奴,也沒帶翻譯,走到一邊角落,兩人交流了好長一段時間,李海拍了拍匈奴的肩,匈奴的情緒也緩和下來,被帶走了。
「他並沒有指錯路,按照計劃,我們應該在天白山下面遇到匈奴兵。」李海回來之後說:「如果他想害我們,就會把我們帶到匈奴的主力部隊或者大本營去。」
「娘希匹,我倒恨不得能遇到大部隊。」李儀說完,沉默了一會,行軍途中無論制定多麼嚴密的計劃,都會有更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命運的意外,並且及時調整戰略。
遇不到就是遇不到,這他孃的能怪誰。
「將軍,現在怎麼辦?」李海問。
在軍隊之中,他向來是這麼稱呼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