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書案前,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沓紙,讓霍小滿點亮燭火,洗筆磨墨。
霍小滿鋪好紙張,把筆交給霍屹之後,霍屹卻沒有動。
他就這樣站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燭火的微光將他的側臉深刻地照在牆上。他面部的線條像父親一樣清晰而鮮明,眼睛卻延續了母親的柔和,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因為燭火的搖曳而輕輕晃動。
「家主?」
霍屹猛地回神,才發現墨已經滴落在紙上,留下了一個醜陋的印記。
「小滿,在家不要叫我家主了。」霍屹說:「你去給王伯他們也囑咐一聲,就像以前一樣喊我二少爺。」
霍小滿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看家主臉色極差,小心翼翼地問:「家……二少爺,你好像不太高興。」
豈止是不太高興,霍屹簡直像被一顆巨石壓在身上,或者走在崖邊,隨時可能會掉下去一樣。
「沒有。」霍屹鬆了松肩膀:「回家有什麼不高興的。」
把霍小滿打發出去後,霍屹扔掉剛才的廢紙,提筆寫道:
「天地隔塞,子母異所,無奈違離膝下……」
燭火在黑暗中搖曳,直至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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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長安紫薇
早上的時候霍屹把一封信交給霍小滿,說:「你把這信送到河西邊郡,再從邊郡送回來。」
霍小滿遲疑地接過信,他覺得這件事奇怪極了。從長安到河西邊郡,一般需要二十多天,送信的話需要三十天左右。如果要把信從長安送到邊郡再送回來,就是明年春天了。
而且這麼來來往往折騰一次,信件很有可能會丟在半途中。
「如果丟了那就算了。」霍屹並不多看那封信,偏過頭去:「你去吧,還有,別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他寫了半夜的信,後來勉強在書案前趴了一會,心裡慌得不行,手指很冷,胸口滾燙,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夜長不寐,他坐在窗邊,在月光下打磨自己的劍,就這樣過了一晚。
霍小滿看他臉色不好,憂愁地說:「少爺,你昨晚又沒睡……」
他知道霍屹一直有這個毛病,一天之中頂多睡一兩個時辰,又很容易被驚醒。沒想到回長安之後,情況變得更嚴重了。
霍小滿心裡急得冒火,他最清楚家主有多久沒好好睡過了。
「我沒事。」霍屹抹了把臉,好讓自己看上去清醒一些:「你去忙吧。」
他儘量做了掩飾,在吃飯的時候還是被叢雲夢看出來了,霍屹用剛回來沒適應做藉口搪塞過去,說完之後,旁邊的霍靈月冷哼了一聲。
霍屹無奈極了,他現在和自己的母親說話,全都是建立在謊言和欺騙上。
叢雲夢不疑有他,因為霍屹從小就是一個坦誠直率的人。她興致勃勃地說:「等會你和我出去買兩塊布料給你做冬天的衣服,再給小月也做兩套……」
她其實每年都給兩個孩子準備了新衣服,但今年霍屹終於回來了,自然是新做比較好,畢竟以前的款式和顏色都已經舊了。
霍屹答應了,叢雲夢很久沒出門,他陪著一起出去走走是好事。然而他們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陳中郎帶來了聖上的詔令,讓霍屹進宮面聖。
叢雲夢已經穿上了外袍,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霍屹只好匆忙換上朝服,他又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