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生皺眉,從榻上撐著半身想要坐起,脖頸上,這才感覺出異樣,似乎有什麼捆綁。抬了另一隻手觸及,是被細緻纏過的麻布,正服帖。扭頭望著桌子上,木盆和拭帕還丟在一旁。定是長寧不顧傷口又胡亂地蘸水了,想著那掌心的麻布未乾,長寧她究竟才睡下多久?
挽了下耳際的髮絲,遙生去解長寧手背上的小結。也難怪,許是怕她亂動散開,那小結打了一遍又一遍,定是長寧弄不開,才這般睡下了。
麻布終於被遙生一圈圈纏開,翻開手掌來看,皮和肉都被泡得發白。問她時,長寧說的風輕雲淡,這深深的一刀,連虎口處都被切開了很深,叫遙生如何不心疼?
心在滴血,遙生皺眉望著那掌心,不忍再看,只得鬆了長寧指尖容她休息,只是這看似尋常的一觸一離,卻在長寧的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
那是可怕的記憶,烙在心上,燒的長寧心尖皮開肉綻。遙生拼命掰開自己的手指,她的手腕就這樣一點點的滑脫。城樓之上,狂風哭嚎,城樓之下,萬丈黑淵。長寧害怕急了,害怕遙生不要她,害怕遙生真的就這麼錯過與她此生不渝。
怕到長寧渾身發抖,不要命的攥緊遙生的手腕,絕不容她放棄。
遙生的腕子驟然吃痛,長寧的力道大的驚人,就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般,「阿寧
?!」
長寧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一雙眼血紅,尤如一頭暴躁困獸,將遙生困在身下。她的臉猙獰,就如同遙生懸在城牆之上時,那般猙獰。她的呼吸盛著暴怒,像是猛虎盤踞山林時示威的警告。
「疼,長寧。」遙生皺著眉頭,疼極了。掙不開長寧的桎梏,只得用另一隻手抵著長寧的胸口,咬牙承受那人這突如其來的暴躁。
眼前的人在與夢境重合,讓長寧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視線一點點恢復清明,她還是怕到瑟瑟發抖。
「是夢,長寧。」後頸突然被遙生的手臂纏住,長寧詫異,已被遙生牽引著壓在懷裡。「是夢,你掐的我好疼,你是要把我的手腕捏斷麼?」
遙生的聲音幽怨,長寧才懵懵懂懂反應過來,剛想撐起身子道歉,肩膀吃痛,疼得長寧又跌回遙生的懷裡。
「別動,安心靠著。」遙生心疼,扶著長寧後頸,一遍遍與她順毛,不厭其煩告訴她是夢,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很安全。
長寧卻紅了臉,埋在遙生胸口不肯再動,這表現算得上是極差了。沒有「早安」吻,沒有靜靜依偎,一想到遙生被自己的神經質嚇得夠嗆,長寧心中的愧疚就無以排解。
「都過去了,你瞧,這裡是長寧府,你和我都好好的,不要害怕。」遙生仍然記著劫後餘生的長寧如何故作輕鬆,如何與她嬉皮笑臉。
遙生認知裡,那個沒什麼憂慮也藏不住心事的長寧,原來竟是如此。心思極深,一切的滿不在乎和沒心沒肺通通都是假象。一直以來,遙生都覺得自己像個看客,不是身處棋局的迷茫,而是俯瞰整個棋局的坦然。可就像現在,越靠近長寧,才能感覺到長寧的心防如此之深。
上一世,運籌帷幄的那個人,是本能的拒人千里之外。可長寧她不是,她把最柔軟,最容易觸碰的一面為她嶄露,任她觸及。可直到今天,遙生才知道,那掩藏在柔軟之後,看似漫不經心的深處,長寧另有一把心鎖,藏著心機,藏著最不願告人的一面,令遙生自
以為瞭解,卻其實根本沒有觸及到長寧的真實。
「阿寧…」遙生皺眉撫著長寧的後背。她能感覺到長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