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自己的孩子,說不心疼是假的。
「爹,出去吧,不吉利。」遙生勉強自己抿了抿唇,試圖讓父親不要擔憂。
「生兒你要機靈些,爹不能陪你左右,你一定…」話到嘴邊蘇令卿才發現,這樣的事,該要叫一個姑娘家如何規避?
「爹,嫁誰都是要嫁的,不妨事,遙生知了。」蘇遙生回頭對父親溫婉而笑,故作輕鬆又催促了一聲,蘇令卿才一步三回頭出了遙生的閨閣。
卻聽得屋外,蘇海潮與父親喋喋不休道:「兒早就說過,跟著那個獻平君會有什麼好結果?當初要是嫁給了太子,哪裡還會有這麼多麻煩?」
苦笑不止,在長寧府住下的這段時光裡,遙生幾乎忘記了哪裡才是她的家。父親和兄長對她各有各的謀算。在他們的眼中,似乎嫁的好不好不是用幸不幸福來衡量,而是用她能換取多少地位來決斷,只有長寧…
蘇遙生沒敢再想下去,搖了搖頭,強迫著自己清空腦袋裡的胡思亂想。
「蘇千金,該出發了。」屋外的喜婆催促。
雲芝趕忙在自己腰間綁了一條大紅的吉祥帶,就走去了門邊。
「你綁個什麼吉祥帶?」遙生無奈。
「雲芝陪小姐一起。」
「不必了,留在家裡,多陪陪我娘。」蘇遙生手執合歡扇起身出了閨房。
一路上喜轎搖搖晃晃,蘇家送嫁的隊伍連個儀仗也未請。因為這嫁,不光彩,更是因為秋獵之時,獻平君求娶遙生人盡皆知。可即便是不光彩,也引得眾人重重疊疊的圍觀。
「不是說獻平君求親了麼?」
「蘇家勢利眼唄!公主哪能和皇子比?」
「瞎說什麼呀!本來就是獻平君一廂情願!」
「哪有兩個姑娘家成親的?那不成了笑話了?嫁給皇子就對了!」
因為沒有儀仗的吹吹打打,街上的議論聲便越發刺耳。連送嫁的大哥蘇海潮也黑了臉色。
這邊送嫁的隊伍冷冷清清,那邊迎娶的行隊卻熱鬧得喧天。幾個隨行的伴郎,正往人群裡丟著些囍包。六皇子風光無限,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洋洋得意,趾高氣昂。
所有的人都在為這場盛典忙碌,而遙生坐在喜轎裡,卻好像這些事都與她無關。她一直在想長寧,也不知道她的身體好些沒有,一個月的時間,自己不在長寧的身邊,她夜裡如何安睡?
只是,這搖搖晃晃的路途終究是走到了盡頭。蘇遙生深深嘆息了一聲,將合歡扇遮在面前。大紅的轎門,有一條紅綢子遞了進來,「新娘,抓好嘍。」
遙生挽指握了綢緞的一端,那紅緞就被拉了出去。
「遙生!」六皇子目光裡的貪婪外露,手裡的紅綢繞了一圈又一圈,為得是將那纖纖玉手拉到面前。
「六皇子,可快些吧,皇上已經久等了。」衛司宮賀喜一聲,一招手,陪侍們攙著兩位新人就往禮殿裡行去。行道兩旁,儘是宮人接引,逢了新人,一句句道著吉祥話兒。從始至終,遙生像是沒有思維能力的人偶,叫她行她就行,叫她福禮便福禮。
禮節繁重,在遙生的餘光裡,父親仍然是那個疼惜她的父親,大哥的臉色陰沉,卻也算事事辦得體貼周到。她僅僅是走神間對著父親安撫一笑,六皇子卻見不得了,手腕上一陣銳意刺痛,遙生被迫著垂下了眼簾。因為眾臣之前,是廢太子長銘為首,而父親就立在長銘之後,六皇子以為遙生在與長銘獻媚,這才狠勁掐了遙生的腕子。
「請六王妃食黍稷。」身旁一個跪在同心案邊的妾室,又捧了捧手中的託盤提醒。
「蘇遙生!」六皇子咬牙切齒,用只能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警告了一句。
遙生忙斂神,卻見長睿的手在袖口裡摸出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