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之內,就如盤中散沙,第一捧先是皇帝抓了,餘下的才配各皇子爭奪。長寧手中的沙散了,大皇子卻面露喜悅。
皇帝的臉上逐漸陰鬱,腦子一轉,想起長寧反反覆覆的說:
「寧兒是爹的寧兒。」
緩緩落了酒樽,這兩年中,長寧解了不少困楚。可這朝裡的鬥爭卻是一日比一日更甚,如今他的寧兒終於回來,才一面見父親,卻被自己砍去了勢力。望著大皇子幾乎掩蓋不住的暢快,皇上才猛然醒悟,竟是自己自裁了臂膀。長寧手中的沙已松,又該是誰將那捧沙收入囊中?!
這宴席並未持續太久,皇上先離了席,長寧在這朝中本就無什麼交好,便也提前告退。蘇令卿看在眼裡,他不知這位獻平君所思所想,但轉念一想,蘇家與這位七公主向來交好,便大著膽子跟去詢問,這席便就算散了。
「獻平君?」蘇令卿追上前去,「獻平君這是為何?」
「令卿該懂,父皇最忌憚壯大的人。」長寧忍不住提點蘇令卿,一想起遙生被長睿丟在宮門外不管不顧的模樣,長寧便有些氣惱。她不明白,蘇令卿縱容女兒與六皇子交往過甚,究竟是如何考慮的。
這話便多了幾分慍怒,像是一句警告,可蘇令卿卻搞不懂了。他不明白長寧公主為何就變了臉色?似是生氣,似是責備,卻總覺著今日這動盪會有大事發生。看了眼跟在身後同樣冷著臉的蘇遙生,蘇令卿拉了遙生道:「生兒,好生兒,你和公主向來交好,你去問問她今日之為是以何意?」
「遙生。」六皇子跟在身後,正也想問問看蘇遙生的看法。倘若這皇城裡,有人懂長寧,那就該是蘇遙生。
真是煩悶,長寧胡來,可所有人卻都來逼她。蘇遙生,見長寧牽了韁繩,又與安常侍點頭說了幾句。遙生丟下的身後的人,斂裙快步迎了上去。
「獻平君!」
長寧一頓,轉回頭望向燈火通明處,人群之中,是遙生在喚她。「遙生?」
「我有話問你。」
長寧不言,目光卻是越過蘇遙生望向六皇子和蘇令卿站在一處,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可也僅僅是面上不悅,便又是木訥訥杵著一動不動了。
「長寧?」那人總是呆,當真惹人惱火。
「遙生,我送你歸家。」長寧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遙生的肩頭,卻只是輕輕一滑,又低下頭解了披風披在遙生的肩上。「落寒了,遙生記得添衣。」
一路無話,可
當長寧終於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之後,似乎鬆懈了一些。一手拉著韁繩,蹄鐵噠噠的落在青石路上,兩道影在月下被拉得老長,長寧高出許多。
「你喜歡六哥?」長寧侷促的開口。
遙生思量許久卻答不上,還是堵了氣:「嫁一人非要喜歡不成?」
「你也不喜歡我……」
有一瞬,蘇遙生竟然在心裡斥責長寧,兩年不見,膽量見長,竟敢戲謔與她?可轉念,遙遠的記憶裡那個長寧就該是這等貨色。
「他不見得比你差。」蘇遙生不悅道。
長寧抿了唇,又垂了腦袋。也許自己在遙生的心裡當真就是個頂差的人吧。
一路行著,又成了死寂,長寧的身上多了一抹淡淡的愁滋味,她總也像個局外人,那種淡漠,似乎是這世間所有都與她無半點關係。可曾經她明明把一切攥得那麼緊,現在她又將一切都遠遠推開,遙生看不懂長寧了,一點也不懂,不明白是什麼讓長寧變化如此之大。
可沉思之間,卻已經到了蘇府。
「遙生。」長寧的聲線低沉,和天上那一抹朦朧月光竟是同一般滋味。「天冷,快進去吧。」
想問的話還沒有開口,一架攆車卻追了上來,駛得飛快。車上的馬夫落地腳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