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后面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清,只記得最後她哭了一會之後又勸我別那麼難過,現在治癒的機率很高,而且簡程年輕,挺的過去。
我應了幾聲,但也清楚這何嘗不是她安慰自己的話。
電話結束通話了,我還沒能接受這件事,怎麼都接受不了,我現在都接受不了,好好的健康的人,怎麼就感染上了,不是說易感人群是老年人嗎,憑什麼讓簡程感染上!
我哭了很久,爾爾和杉杉都圍著我打轉,想安慰我,但他們再通靈性也不能理解我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
即便在他離開的時候,我設想到了這種最糟糕的情況,但我心底還是勸慰自己簡程那麼健康不會得的,就算得了也會熬過去的。
但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我卻怎麼都無法告訴自己沒關係,沒有事,他會康復的。我滿腦子都是那些死亡那些離別那些不好的事情,我覺得自己真的要崩潰了。
我和初夏說了這件事,語音電話我從頭哭到尾,她全程都在努力勸我,但我一句都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他感染了他感染了他感染了。
只覺得要被壓垮了。
伯母后來又和我說醫院那裡是瞞著簡程的,簡程不願意讓我們知道,我聽著聽著剛止住的淚又決堤了。
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什麼都只想自己承擔,他為什麼那麼傻。
但我冷靜下來還是配合了伯母的話,裝作不知情,發著和之前一樣的內容,說說自己在家做了什麼吃的,分享自己看的書,打著打著字就想哭,一段不長的話我費了好大的勁才發出去。
我寫的比之前更認真了,因為我相信他肯定會看到。
現在是半夜三點,窗戶外沒有萬家燈火,只有無盡黑夜,我彷彿是獨自漂浮在這夜晚的孤獨旅人,面對著沒有盡頭的空洞黑夜,不知所措,神情麻木。
但我的想法依然沒有變——
希望他在那裡一切都好。
【27簡程離開的第十六天】
沒什麼好寫的。
【28簡程離開的第十七天】
不想寫。
【210 簡程離開的第十九天 】
終於冷靜了下來,好久沒寫日記,不知道寫什麼,一天翻開好幾次日記本,拿起筆,又放下。
在他沒回復我之前沒什麼好說的。
晚上睡不著,白天又很早醒,頭很疼,但不想睡。
我通常都是盤腿坐著,陷入沒有迴音的等待,如果不是爾爾咬著狗繩跑到我面前,我拉開窗簾或是看時間,都不知道又到晚上了。
每天唯一幹的事情好像就是看書,因為記得要和他分享。
每天阿姨和伯母都會給我打電話,溫辰和爸爸也打過一次,怕我想不開,但我知道我沒有想不開,我也在慢慢接受這件事。
只是很慢很慢而已。
那天我做夢,夢見簡程和我說他很快就回來了,我追著他,喊著他等等我,他轉過頭,還是那麼溫柔的笑,和我說別跑了,會累的。
夢還沒結束,我就醒了,臉上濕濕的,我摸了摸,是眼淚。
我想起剛遇到簡程沒多久的時候做的那個夢,當時我發燒腦子昏昏沉沉,只是我當時是被追逐的那個,而當時夢裡那個模糊看不清楚臉的人此刻突然變得無比清晰。
確實是他的臉。
我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後起床認真地給自己做了一頓早飯。
下週就開學了,教研組開始探討教學計劃,作為班主任也有各種會要開,我終於調整了自己的作息,不再晝夜顛倒。
就是少了點想他的時間。
大家都陸陸續續交了寒假作業,語文的作業有一項是寫五篇隨筆,家長透過群作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