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匹千里馬,擁有世界上最不羈的靈魂,哪怕它的後半生不能繼續徵戰沙場,也要如同一陣疾風一樣無憂無慮地賓士在草原上,而不是被當作展示品出現在動物園中、被當作貨物塞進運輸車裡。
陳知予再一次紅了眼眶。
她還是無法放下小黑。
最終,她再一次的向傅雲潭妥協了,艱難地邁開了雙腿,朝著賽馬場的大門走了過去。
這一路雖然不長,但對於陳知予而言,每一步都布滿靳棘,越是接近賽馬場,她的呼吸就越困難,心跳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像是要爆炸。
爸爸和哥哥已經不會在賽馬場裡等她了。
師父也不在了。
她所珍愛的一切都不在了。
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們都走了,只留下了她自己,所以她一點也不想重新踏入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但傅雲潭卻在逼著她這麼做。
陳知予的眼前開始一陣陣的發昏,視線範圍內所有的一切都虛化了,耳畔什麼都聽不見了,僅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賽馬場大門口佇立著三臺檢票用的閘機。
走到閘機前時,她幾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無論如何也抬不起手臂檢票,更沒有辦法繼續往前走一步。
她紅著眼睛看向了傅雲潭,目光和語氣中都已經帶上了哀求,聲音也開始哽咽:「我不想進去。」
傅雲潭不容置疑:「你必須進去。」
陳知予哭了,哭得特別無助。
自從哥哥死後,她就再也沒有這麼哭過了。因為她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哭是沒用的,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是現在,她卻剋制不住自己。
她想爸爸了,也想哥哥了,要是他們兩個現在能出現就好了,他們一定不會任由傅雲潭這麼欺負她,他們會盡其所能地保護她。
哪怕他們當中有一個人還陪在她身邊,她也不會像此時一樣沒有絲毫面對過去的勇氣。
面對著痛哭流涕的陳知予,傅雲潭的心在疼,在滴血,如同有一把刀在不停地凌遲他的心臟。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也明白她的抗拒與惶恐,但是他不得不逼著她去面對過去,不然她永遠變不回十年前的那個陳家姑娘。
哪怕她變不回陳家姑娘,也不應該像現在一樣唯唯諾諾膽小如鼠,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敢面對,她應該是桀驁的、剛毅的、無所畏懼的,如同她的那匹千里馬。
他也明白小黑與她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親密,她與小黑從小一起長大,他們兩個的靈魂是羈絆在一起的,如果她不振作起來,小黑也不可能振作起來,所以他必須逼著她振作,如同十幾年前他逼著她重新拿起弓箭一樣。
他清楚地記得在她十三歲那年,一次射擊訓練中她不小心脫了靶,那支偏離了飛行軌道的箭矢直直地朝著訓練場外飛了過去,而她的小師妹正站在那個方向。
箭矢無眼無情,直接刺穿了她師妹的手臂。
這件事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從那天起,她就不敢再拿起弓箭了,甚至只要一提起「弓箭」兩個字,她就會害怕到臉色煞白。
為了幫她克服心理障礙,他逼著她去了訓練場,強行把弓箭塞進了她的手裡,然後拿了顆蘋果朝著立在賽道內側的箭靶走了過去。
那是個冬天,下了漫天大雪,他脫了羽絨外套,僅穿著一件單衣站在了靶心前,把蘋果放到了自己的頭頂,逼著她朝著他放箭,不然他就不離開。
她很惶恐,也很牴觸。
那時的她,也如同此時一樣,惶恐無助到放聲大哭,但是他沒有心軟,不停地逼著她拉弓放箭。
她卻遲遲提不起勇氣。
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