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旬推開門進去,看見沈恪正端坐在寬大辦公桌的後方,見她進來,他揚了揚下巴,“坐吧。”
“沈師兄。”桑旬思忖良久,終於還是用了這個六年前的稱呼。
那時她剛大一,進實驗室也不過是幫忙刷試管,沈恪卻已經是夏教授的得意弟子,他素來不苟言笑,對著桑旬說過最多的話便是“別亂動”。
沈恪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聲音清冷:“既然出來了,那就洗心革面重新開始。”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你待在這裡,是屈才了。我的助理下個月要離職,你有沒有興趣?”
***
杜笙找來的時候,桑旬剛辦完離職,經理說:“你上星期才幹滿一個月,這星期不算,你就拿一個月的工資吧。”
雖然手頭拮据,可此時桑旬哪裡會計較這些,拿了錢對經理道了謝便欲離開。
一出門便遇見了杜笙,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杜笙便毫不客氣的開口了:“你和媽亂說什麼了?”
桑旬本不願與她在這裡爭吵,可聽見這話卻也覺得荒唐,再加上她原本就心煩氣躁,因此也不由得反唇相譏道:“我就應該把你的事情全告訴她。”
杜笙一時默然,再抬起頭時眼中便盈滿了淚光,只是臉上仍掛著倔強的神色。
見她這樣,桑旬一時又後悔自己話說得重了,沉默幾秒,她放緩了聲音道:“笙笙,你聽姐姐的話,那個席至衍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你別再犯傻了好不好?”
只是杜笙對她的話渾然不買賬,她反駁道:“是你瞭解他還是我瞭解他?你見都沒見過他,哪來的資格說他不是好人?”
桑旬心裡清楚,其實這也怪不得杜笙,她原本就不瞭解當年的事情,又被愛情矇蔽了雙眼,哪裡能將席至衍和當年她的案子聯想到一塊去。只是一時之間她居然覺得難以啟齒:“笙笙,從前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還記得席至萱麼?”
六年前杜笙還在唸中學,只知道她一向引以為豪的姐姐因為投毒罪被判入獄,可她哪裡又會記得受害人的名字?
桑旬知道杜笙根本不記得“席至萱”是誰,她也不知該如何說情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因此語氣十分艱難:“六年前的事情……她現在成了植物人……席至衍是她的哥哥……你和他認識得又那樣湊巧,正好在我出獄的時候……”
再如何艱難,她也終於說出來了,後頭的話就來得輕鬆得多:“席至衍是另有所圖,他只是想要報復我而已……笙笙,你年輕漂亮,未來還那麼長,一定能找到真心待你的男孩,別再為了這種人傷心好不好?”
她這一番話說得苦口婆心,只指望著杜笙哪怕能聽進一星半點也是好的。
杜笙乍然聽了這話,愣了許久才將這背後的“真相”消化,桑旬見她表情有所鬆動,以為自己的話終於奏效,心下寬慰,可卻沒料到下一秒杜笙便蹲下去,抱著膝蓋痛哭起來,口齒不清的呢喃道:“原來他是因為這個……他是因為這個才不見我……”
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桑旬看著覺得心疼,也跟著蹲下去,輕輕撫著杜笙的頭髮,輕聲安慰她:“笙笙,你想哭就哭吧……”
可哪知道下一秒杜笙就伸手將她重重一推,桑旬沒有防備,被她推得往後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她猶在震驚間,那邊的杜笙已經歇斯底里起來,她雙目通紅的瞪視著桑旬,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杜笙的聲音驀地低了下去,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悲傷,她哭得傷心極了:“你為什麼要幹那種事……我和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在一起了……”
桑旬苦笑,她也算是徹底沒了脾氣。她從小早熟,又因家庭境遇,於人情冷暖上看得通透,向來缺乏少女的言情式幻想。只是她也是沒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