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至衍將外套脫了,遞給管家,揚一揚眉,問:“姓周的也來了?”
管家接過外套,低下頭答道:“周少爺也過來了。”
席至衍沒再說話,直接拉著桑旬往裡面走。
桑旬心中一早便有不好的預感,聽見剛才席至衍和管家的對話,心中更覺忐忑。直到她被席至衍拽進客廳,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見了周仲安,以及後者看見自己後瞬間慘白的臉,她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
今天大概是席家招待客人的日子,卻沒想到周仲安也在。席至衍花這麼大力氣將她改頭換面,哪裡是讓她去接客,根本就是為了在眾人面前讓周仲安難堪。
身側的席至衍將桑旬往前推了一步,桑旬一時不防,險些一個趔趄要摔倒,幸好席至衍及時拽住她的胳膊。
她聽見席至衍向一屋子的人介紹自己:“這是桑小姐,我的朋友。”語畢他又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周仲安,唇角一彎,補充道:“也是仲安的朋友,對吧?”
六年前桑旬曾經在醫院裡見過席家父母一面,那時席母還不知道她是周仲安的前女友,只以為是與女兒要好的同學,還握著她的手默默流淚。後來桑旬便再沒見過席家父母了,就連在法庭上,坐在原告席上的都是席家請來的律師團。
只是桑旬的姓氏不太常見,縱然席家父母一時沒認出她的臉來,可聽見席至衍說她的名字,想必也是察覺了的。
果然,桑旬看見席父滿面怒容,卻礙於外人在場無法發作,席母也一臉吃驚的望著兒子。
倒是周仲安,最先從驚愕中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來,接了先前的話頭,臉上掛著淡笑對眾人解釋道:“我和桑旬是大學同學。”
桑旬想,從前的周仲安就是這個樣子的,念大學時他就是學生會主席,在一干同齡人中成熟冷靜,又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圓滑世故,不過她並不反感,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方式。
大概是當事人的反應都太過自然,在座並未有人察覺到異樣。大概是覺得席至衍帶女孩回家稀奇,偶有人想開口問桑旬,也被席父輕巧地將話題給岔了過去。
反觀席至衍,卻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似乎生怕別人看不出中間的蹊蹺來。
用過飯後,趁著客人們休息的間隙,席父將席至衍叫進自己的書房,大發雷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場合?你把那個女人帶到家裡來是想幹什麼?你是想丟盡席家的臉面麼?”
“周仲安坐在那裡就不丟臉了?”席至衍輕哂一聲,迎上父親瞪視的目光,不疾不徐的語氣,“把她帶過來有什麼要緊的,反正也沒人認出她來。粉飾太平不是你們最拿手的麼?”
“你這是跑來衝我興師問罪?”席父怒極反笑,“你是不是忘了至萱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
席至衍聞言捏緊了拳頭,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的模樣,淡淡的說:“爸,我從來沒忘,但你似乎忘了。”
席父沒有說話,只是眯起眼睛來打量面前的兒子。
席至衍冷笑,直視著父親,逼問道:“如果不是周仲安腳踏兩條船,那個女人會喪心病狂到要下毒害至萱?”他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語氣愈發冰冷:“她坐牢六年是罪有應得。可週仲安他又是什麼好東西?難道你還真把他當女婿等著他給你養老送終?”
“你這個混賬東西!”席父被兒子的這一番話輕易激怒,伸手就拿起書桌上的鎮紙朝席至衍身上砸去。
席至衍就不避不讓的站在那裡,那鎮紙偏了方向,但仍擦著他的額頭飛過去,落在地板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一直在隔壁的席母此時聽見這樣大的動靜,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衝進了書房,一進去便看見兒子額角醒目的傷痕,紅通通的一片,看上去十分可怖,她心疼極了,當下便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