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有任務要做,來學校純粹是想高考上大學,他不願意花時間跟同學建交。
這會兒也沒帶著當場抓包的惡趣味發出聲響。
茭白欲要走,卻不想那女生敏感地發現了他的身影。
一陣桌椅翻倒的動靜後,女生衝出來,書包往茭白身上一砸,悶頭就啊啊啊啊地往樓下沖。
茭白半天感嘆,這才是青春啊。
他就沒有。
兩輩子都沒體會到。
茭白回教師公寓的時候,他往上走,樓上有人下來,腳步聲……
怎麼說呢,像是裝得很輕鬆。
茭白繼續上樓,當他走到前往三樓得臺階上時,樓道里拐出一個人影。
很高,很瘦,穿灰藍色長風衣,戴黑色漁夫帽,帽子下面露出一截整齊的發尾,臉上蓄著鬍鬚,衣服上面有墨水香。
是個講究的,有文學氣質的男人。
茭白與他站在樓梯上面,一上一下,對上了。
風衣男的目光從寬大帽簷下流了出來,他的眼神很哀傷,眼裡彷彿有許多話。
茭白不躲不閃地跟他對視。
塞在肚子裡,悶在心裡的話,不說出來,誰知道。
我開不了口。
那我們就是陌生人。
小窗戶裡的餘暉灑進來,搭在樓道的浮塵上面,搖搖晃晃,像兒時的鞦韆。
風衣男人緩慢地讓開,茭白抬起一條腿踩上臺階,站在他站過的位置,沒有停頓,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茭白開門進公寓,接到了章枕的電話。
章枕在趕來的路上:「白白,戚三說有可疑人物進了公寓,照片我看了,不是齊子摯,我懷疑……」
「我碰上了,是齊藺。」茭白把書包丟地板上。
他能說出人名,不存在什麼血緣感應,也不是親情牽扯,而是那一眼的愧痛。
能對得上號的,除了齊藺,就不會有第二個人。
齊藺,二十四五,搞藝術的,不依靠齊家,卻因家族的沒落打亂了生活節奏,被迫參與進來,遭齊霜連累丟了命。齊藺是《斷翅》裡的印鈔機,齊霜搞事情的錢都是找他要的。
茭白對齊藺不瞭解,因為原著裡他幾乎都在通話中出沒,和齊霜的通話,和齊子摯,和齊家二老的通話。
齊藺冒險來看他死而復生的弟弟,一定帶著說不清的情感,以驚喜跟愧疚居多,這跟茭白沒有關係,他是個孤兒。
「他沒對我怎麼著,別抓他,讓他走。」茭白說。
章枕命令都下了:「為什麼?抓住齊藺,就能知道齊子摯那畜牲……」
茭白阻止他往下說:「別問了,哥。」
章枕被那聲哥叫得心軟,原則全丟,他板著臉把人叫回來,語氣還不捨得放重點:「那齊家老二找過來,又不做什麼,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茭白不想提他這身體跟齊家的關係,沒意思:「誰知道呢。」
章枕沉聲說:「齊藺放就放了,齊子摯要是敢出現,你說什麼哥都要給他兩槍。」
壓下要犯上來的煞氣,他深呼吸:「沈家還在找齊家老大老二,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後代一個不留。」
茭白一哂,那等沈寄的人查到他這個所謂的三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人生啊,總是有沒完沒了的狗血。
——卻還是要不回頭地大步往前邁,活下去。
章枕來了一中,讓茭白換掉校服下來,帶他去外面吃飯,說是有個朋友餐廳開業。
茭白在後門見到章枕時,發現他旁邊還有個女生。
兩人大眼瞪小眼。
「枕哥,你要等人的就是他?」女生下巴都要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