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戚家的,船上。」沈而銨那麼個不愛說話的人,主動開了口。
茭白點頭:「昂,被他們接上船了。」
沈而銨偏了下身,幾乎已經褪去青澀的眉目落入陰影裡,他眼裡的東西變得模糊。
「對不起。」他說。
茭白的嘴一抿,他沒問沈而銨當初是怎麼被齊藺抓住的,這都過去了,對方平安歸來,他也脫離了危險,情緒上比剛死裡逃生好不少。
於是他接受了沈而銨的道歉:「知道了。」
然而沈而銨還是在說那三個字,一遍又一遍。
一次比一次沙啞,沉痛,內疚,無地自容。
這段時間,沈而銨無數次的道歉,他很怕自己沒機會票著茭白的面說。
幸好老天爺眷顧了他一回。
茭白沒攔著沈而銨,對方說,他就聽著。
等沈而銨說了不知多少次,茭白才道:「心裡好受點了嗎?」
沈而銨沒說話。
那就是依舊不好受。茭白不奇怪,沈而銨的偏執也是百分百的,他走他自己的路,不會受到旁人的影響。
茭白想到什麼事,他快速問:「我被你父親囚在尚名苑那會兒暗示過你,不要再動用你的人,不要被他發現你的小動作,你聽沒聽?這次不會又用了吧?」
沈而銨的呼吸微頓。
茭白捕捉到了,他生出一種無力的心思。
昏暗鏡頭裡的人沒了聲音,沈而銨便無措起來,他像做了錯事,卻無法更改的孩子,低下頭道:「茭白,我要自保,要成長,我要做的事,太多,我不能,只紙蜻蜓了。」
茭白有種這部漫的主線對他挑釁的感覺,他半晌道:「你哪天成年?」
沈而銨怔然:「元宵節。」
茭白算了算:「那就還有八九天。你一成年,你在沈家的處境就更尷尬了。」
沈而銨低聲道:「我有,準備。」
「行吧。」茭白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再友情提醒你一次,獨裁者的更年期是很可怕的,你小心點。」
沈而銨似乎沒聽,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說著內心深處最想說的話。
「茭白,你別那麼,輕易,原諒我,你多,怪怪我,怪久點。」讓我長記性,永不再犯類似的錯誤。
茭白:「……我儘量。」
沈而銨靠在牆邊,靜默許久:「我知道,你恨沈家,我的骨子裡,流著,沈家的血……「
茭白行賞沈少爺的盛世美顏:「這無所謂。」只要你後期不渣就行。
沈而銨眼中的柔意突然消失。
茭白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瞧,拿著個毯子的章枕入境了。
這是距離遠,沈而銨沒上線,不然蟶山又要飄大雪。
茭白仍由章枕給他披毯子,他眯了眯眼睛。沈而銨對他是有佔有慾的。
不摻雜情愛慾望,就是小朋友的那種。
——我的朋友只能和我好。
這是有苗頭有依據的,早期他跟沈寄一交流,沈寄稍微故意地宣示一下自以為的主權,蟶山就揚大雪。
還有蘭墨府那回,沈而銨來接他,聽到他提章枕,蟶山又飄雪。
這不行。
他不可能只有一個朋友。
要想辦法讓沈而銨改變。但不能下藥過猛,畢竟他是這部漫最鬼畜的渣攻。一個不慎就重回原著的劇情線上。
「章枕是我在孤兒院認識的。」茭白簡單說了那起陳年舊事。
沈而銨一眼不眨地看著茭白,像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一隻紙蜻蜓,三根肋骨,不到兩個月的室友生活,沒有孤兒院的那段羈絆深。
他是不是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