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壓在吧檯上的身子慢慢坐起來。
敢情……姜焉在蘭墨府對他說的都是真話啊。
票初他給了姜焉兩百萬。
姜焉又出來做生意了,看樣子是不夠用。
「他那樂隊不賺錢?」茭白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賺什麼,玩音樂的,有多少能養家餬口,不都是貼錢。他那樂隊,是他在養。」調酒師說完就忙去了。
茭白愕然。
《斷翅》裡沒怎麼豐富姜焉那條線,他的存在,就是整部漫色彩最強烈的一筆,貫穿沈寄的青壯年到中年兩個時期。
至於姜焉的家世,沒提。他的夢想,音樂,通通沒交代。
漫畫中他前一半戲份是給沈寄身體,後一半戲份是送出了一顆心。只圍繞沈寄,沒寫他本人如何。
茭白真沒想到姜焉賣身的錢分成了三份。
一份還債,一份照養弟弟,還有一份則是養夢想。
茭白把酒杯裡的最後一點酒喝下去,他徒然生出一種熱血的衝動,想抓著姜焉問上一句:是身體值錢,還是夢想值錢?
姜焉怎麼回?他大概會笑得前俯後仰,然後趴在我耳邊,幽幽地說:都垮了呢。
茭白嘆口氣,這酒度數有點高,腐蝕了他的神智,他平時哪來這麼多感慨。
酒吧門口傳來騷動。
茭白撐著頭看了眼,一支戴墨鏡的西裝男進來,迅速清空酒吧。
在古早漫裡,這種程度的裝逼都是灑灑水,小意思。
就是不知道,這一捅狗血是要往哪潑呢?茭白前一秒想完,下一秒就從高腳凳上滑了下來。
他媽的,狗血是沖他來的,要往他頭上潑。
拎捅的人是沈老狗,自產自銷。
沈寄吊著一隻胳膊,面容消瘦了不少,下巴上的鬍渣也沒清理乾淨,三十八歲個年頭留在他眉宇間的痕跡比來這之前要重。他站在門口,用一種冰冷的,甚至裹挾怨恨的目光望著茭白。
外面又來動靜,這回是章枕,他甩開要攔他的陳一銘,持槍闖進來。
茭白往門口走。
沈寄抬手,他底下人跟章枕打了起來。
茭白的走變成跑,沈寄單手將他抱住,任由他掐抓咒罵,就是不松,鐵鉗一般的手臂箍著他。
沈寄受傷的手被抽,被掰,他面不改色地將茭白打暈。
之後他才吐一口氣,額角滲出冷汗,紗布上已經冒出了血跡。
來的路上車遭遇泥石流,他傷了手不說,還堵鄉下了,耽誤了幾天,不然這會他已經在南城給小狗套上小牌子了。
那是他在西城砸了蘭墨府後,讓人加工定製的。
刻著「沈」字的小金牌。
沈寄抱著小狗往外走,子彈上膛的聲響在他背後響起,他的腳步不停,不屑一顧。
一顆子彈打在他腳前,幾乎是擦著他的皮鞋。
「放開我弟弟!」章枕舉槍走近,顴骨淤青,嘴角破皮,而和他打的那群保鏢都還沒爬起來。
沈寄的面色冷沉:「小章,你的槍口對上我,想過後果沒?你主子沒教你,做事三思後行?」
章枕眼神狠決:「只要我還有口氣,你就別想把他帶走。」
沈寄聽到多好笑的話似的:「我帶我太太走,合理合法。」
章枕擰緊眉梢:「你們早就離婚了。」
「我說沒離,就沒離。」沈寄強大的氣場散開,高高在上,狂妄又冷酷。
章枕就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他現在就想餵沈寄吃槍子,但顯然不能這麼衝動,他是戚家人,卻也不是戚家人。
還是得三哥出面才行。
章枕半天問出一句:「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