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刺史?少年一驚:「咱們幷州的新刺史,不就是那位名揚天下的王七郎君麼?!」
「不錯,有刺史大人調停,胡家才沒能鬧起來,虞夫人也得以安安穩穩過日子。」漢子感嘆道,「其實這位虞夫人真是個好人,城中那幾所學堂,便都是她辦的,收的束脩也不貴,我還想著等攢夠了錢,便送我家小兒去學堂。」
「哦,還有那濟世醫館,你可知道褚先生?」
少年連連點頭:「誰還能不知道褚先生呢,他的濟世醫館可救了許多人,診費也便宜得緊。」
「這也是靠著虞夫人的家財開起來的,醫館中還收學徒,不論男女;自虞夫人來後,東海郡還興建了許多工坊,每月工錢盡夠養活一家三口了,因而留在東海郡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便是種地,虞夫人收的地租也比胡家低得多呢。」
幷州偏僻,地力不豐,一年辛苦勞作,交了朝廷的稅之後,不過能勉強溫飽。
尤其幷州的土地多在胡氏名下,他家盤剝起佃戶來可是毫不心軟。
「自虞夫人開了慈幼堂,被溺死的嬰孩也少了許多。」漢子嘆了口氣,若是可以,誰想殺了自己親生的骨肉呢,實在是養不活多一個人了。
不過他的表情又振奮起來:「如今東海郡卻是越來越好了,往年哪裡有那麼多人願意買我的皮毛。」
他說著,拍了拍手下厚厚一沓皮毛。
少年有些羨慕:「可惜虞夫人只在這東海郡中。」
他卻不是東海郡的人。
胡家能忍裴蓁蓁這些作為,不僅因為王洵,更因為她所做一切改變只在東海郡,未到胡家底線。
不過他們也對裴蓁蓁積壓了諸多不滿,各種小動作自不必說,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怎麼避開王洵耳目,除掉這令人生厭的女子。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誰算計誰,還說不定。
裴蓁蓁回府的時候,王洵已經先她一步回來了。
雖有了刺史府,這大半年來他還是住在靜園,絕口不提搬離的事。
「來看看這幅畫。」王洵持著捲軸喚她。
裴蓁蓁上前一觀,不由點頭:「阿瑤於書畫上的造詣,越發進益了。」
原來是王瑤書寄來的親筆畫卷。
不過裴蓁蓁卻從畫中窺得一絲熟悉的意味,叫她有些驚訝,這是…
「多虧了你三哥不吝指教,阿瑤來信中,狠狠誇了他呢。」
王洵這句話叫裴蓁蓁不由挑眉,他們倆,何時做了書畫之友。
裴清知如今入朝為官,領了度支一曹的主事之職,他的老師元微公也留在了洛陽。
閒話幾句,裴蓁蓁說起了正事:「胡家那裡,可以收網了。」
「夫人放心。」王洵笑得一派光風霽月,全然看不出他是在說著陰謀算計那回事。
從去年冬來了幷州,裴蓁蓁便開始盤算著怎麼收拾胡家。
胡家在幷州這些年經營也不是假的,既要拔除胡家勢力,又不能讓幷州民生動盪,更加不能的是叫徐後、劉鄴注意到他們的動作,這便頗要費一番功夫。
這也是裴蓁蓁和王洵兩輩子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聯手,叫那胡家已經跌進了坑裡還尚且不知。
裴蓁蓁也忍了那胡家好些時日,如今終於可以一網打盡,不用見那些嘴臉。
不過…
她咬了一口紅豆糕,說話因此有些含糊:「我原以為,作為世家子,你不會對胡家下那般狠手。」
世家侵佔土地,將平民變作奴僕,他們現在做的,卻是要世家將侵佔的土地盡數吐出。
毫不客氣地說,這是動搖世家根本的事。
裴蓁蓁還罷,上輩子經歷讓她從未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