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多慮。」蕭雲珩無奈地笑了笑。
蕭氏攏緊了披風:「你放心, 到了蘭陵, 無須你照顧, 我自會照顧自己。」
她一個人, 也能活得很好。
蕭雲珩扶著蕭氏上了馬車, 沒有說話。
姑姑她,怎麼把自己活成了這般?
蕭氏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活成這樣。但她知道,她不能後悔,後悔了, 她的前半生,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另一邊,裴蓁蓁和王洵坐著船北上,半月時間,正好到了鎮江。
冬日的寒風凜冽,裴蓁蓁本是最討厭這樣的天氣,但船行到此處,她還是忍不住出了船艙。
天色尚早,江面上還有未曾散去的霧氣,依稀看得見兩岸城池的輪廓,一切都籠罩在晨霧之中,靜謐而安寧。
裴蓁蓁卻無法忘記,那個冬日的寒夜,她和□□、平安泡在冰冷的江水中掙扎,只為求一條活路。
直到這一刻,她都還能想起那種浸在水中冰冷刺骨的寒意和茫然無助的絕望。
深吸一口氣,呼吸間散出的白氣在空中消弭,裴蓁蓁看向崇州城,隱隱見得艨艟百艘,齊齊出得城來,氣勢驚人。
那正是吳氏的水軍,早早便開始操練了。
這的確是支精兵,崇州吳氏靠著這支水軍在亂世立足,但眼見對岸烽煙四起,胡人屠戮百姓,吳氏也能做視而不見,甚至要麾下守住水域,禁令任何人渡江。
這便是所謂的世家,這便是那些人口中的劃江而治,無怪乎王朝總有更迭,世家卻能傳承數百年不絕。
「今日怎麼起得這樣早?」王洵一身勁裝,出門在外,他便甚少穿往日寬袍大袖的衣衫。
替裴蓁蓁整了整肩上的披風,他又道:「船上的確有些無聊,等過了鎮江,便可換了馬車,若是不急著趕路,倒可以逛一逛沿路的街市。」
「王相倒是悠哉。」裴蓁蓁瞧著他。「此去幷州,你可想好自己要做什麼。」
王洵那一句夫人,便叫裴蓁蓁什麼都知道了,她全然沒想到,王洵竟也會有了前世那些記憶。
她原以為,這條路,只會有她一個人走。
更重要的是,既有了前世記憶,王洵這傢伙怎麼還是一副情深模樣,莫不是忘了他們曾經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的那些事了?
「有夫人在,洵自不必擔心什麼。」王洵輕笑著。
夫人二字,是對虞國夫人的尊稱,但也同樣有另一層意思——
裴蓁蓁終於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王七,你臉皮真是越發厚了。」
「夫人謬讚。」王洵一點也不覺得生氣。
裴蓁蓁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王洵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時候,他便盼著能與她在一處,哪怕什麼也不做,心中也是幸福的。
隔著兩世的時光,他終於站在了她身邊,再不會分開。
「你能不能別一直盯著我?」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裴蓁蓁實在做不到視而不見。
「夫人這樣好看,我當然要多看兩眼。」王洵笑著回道。
比起少年時的王洵,多了一世記憶的他越發叫人難以招架。
裴蓁蓁耳垂染上一層薄紅,對他這樣直白的情話適應不能,微微側過頭:「你你懂不懂什麼叫矜持!」
「夫人既然說了要迎我入府,依著我們的關係,這些話又算得什麼。」王洵氣定神閒道。
「我什麼時候」裴蓁蓁話說到一半,想起自己在李炎千秋宴當晚對他說過的話,險些沒咬了舌頭。
早知王洵也會有前世記憶,她就不該說那句話!
王洵見她想起來,負著手迎風而立:「夫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