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庭現在的打扮渾然一副剛剛從莊稼地裡出來的泥腿子形象。
黑色的棉布褲子捲到小腿上,小腿下半截上還沾了不少泥巴。
腰間扎著一根半新不舊的吹塑帶,上半身雙排扣褂子---這還是從老一輩傳過來的寶貝。
腳下更是寒磣,拖鞋一腳一隻。
左邊是黃褐色,右邊是屎綠色。
這樣的打扮,乞丐看見了都得喊一聲兄弟。
關庭說自己沒錢,關苗卻是不信,臉皮子耷拉下來,兩撇眉毛蹙成一團:“庭哥,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他們就在那邊守著。
是鄰村的毛賴子,他們下手狠著呢!”
關庭豪氣萬丈地拍了一下關苗的肩膀,笑道:“我當是誰,就那幾個龜孫子!
走,我帶你去會會他們!”
毛賴子一夥四處惹事,前些年這幾個貨總跟風雷水火對著幹,現在打不過人家只能繞著走。
關庭的戰力可以匹敵風雷水火,但毛賴子一夥終究沒有實際領教過。
主要是關庭家裡太窮,連毛賴子這種貨色都看不上眼。
關庭就好似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在他身上撈不著任何好處,一個不小心還會惹一身騷。
毛賴子一夥又不傻,這種人沒必要招惹。
現在他們一夥人招惹了關苗,關庭看在對方給自己當了多年跟班的份上,倒是願意幫他出這個頭。
關苗找關庭要不來錢,只得帶著他去毛賴子討說法。
毛賴子蹲在村頭的草垛子上曬太陽,見到關苗帶著關庭過來,吐出嘴裡的草根兒,從垛子上跳了下來。
身旁的四個兄弟也跟著來到關庭面前。
毛賴子姓毛,叫毛永昌。
他長得不算差,打扮也是有模有樣。
乍眼一看,是一個挺端莊的小夥兒。
但這傢伙人品太差,刁鑽蠻橫,漁色成性,欺軟怕硬的事情從小做到大。
就跟樹上的毛毛蟲一樣,粘上身就起一串刺泡,又癢又疼。
所以被人起了個毛賴子的綽號。
原先他的壞名頭只在關家廟附近幾個村子裡響亮。
稍遠一些村子裡的人不知道他的秉性。
那邊村裡的姑娘們看見模樣兒端正的小夥子未免心動。
毛賴子知道自己的優勢,又慣會甜言蜜語,沒幾下就能哄得姑娘們眉開眼笑。
五六年裡,被他始亂終棄的姑娘都能湊成一個加強排。
為此甚至都鬧出過人命。
女孩的家人找過來,毛賴子卻不認賬,反而倒打一耙,說別人自家丫頭不檢點,跟人把肚子搞大了,卻把髒水潑到他的頭上。
對方自然不依!
可不依也有不依的辦法,毛賴子拉著狐朋狗友把人家打得頭破血流。
對方賠了夫人又折兵,滿腔苦水倒不出來。
去報派出所也沒用,人家說這屬於道德問題,他們管不著。
外人不知道的是,毛賴子跟派出所的大隊長是表兄弟,倆人關係好著呢!
關庭也是在好多年之後才知道毛賴子無法無天,背後是有所仰仗的。
毛賴子把兩人攔在路中,吊兒郎當地看了關苗一眼,笑道:“怎麼著?你這是欠了賬不想還,找了個幫手啊!”
關苗陪著笑臉,點頭哈腰:“毛哥,我這裡實在是沒錢了,能不能緩幾天?”
毛賴子倒是痛快點頭:“好啊,沒問題。五千塊錢的本金,每天的利息是五百,就看你多久能還上!”
關苗哭喪著臉:“毛哥,這……這利息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毛賴子把嘴往旁邊一努,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