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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許她伺候更衣,卻一個眼神也不給她,他好像也允許你靠近他,取悅他,但又明晃晃的告訴你邊界線,他捏著線頭,喜怒疏離遠近皆由他一人定。
若是高傲些的世家女子,當場就得哭。
沈星語邁進一步,將外袍沿著他的骨指順著臂膀套進去,再是另一隻手臂,攏好衣襟,將腋下的帶子朝一起扣。
面前闔目的男子五官精緻,是女子最傾心的那種溫潤玉質長相,只是被身上那股子鋒利的迫人氣勢更強,便容易叫人忽視,身姿也頎長,肌肉線條利落緊實,剪裁合身的滿繡祥雲文黑色錦袍罩在身上,更顯的腰瘦腿長。
最後是腰封,這東西有彈性,沈星語弄的吃力,顧修緩緩睜開眼眸,逐漸清明的光裡,一束光暈從雕花菱窗摺進來,她在這束光暈裡,目光微垂,唇邊含著溫婉的笑,蔥白的指尖給他扣腰封,晚山茶香撲鼻,是清冽的草木香。
顧修沒太在意這一幕,是後來分開的時光裡,這一幕,每個清晨,每個夜晚,像被刀刃刻在腦子裡,他細緻的能數出這一幕的睫毛有多少根。
“爺,好了。”沈星語柔聲。
顧修眼眸極淡的掃過她眼眸底下的一點淡青,聲音不疾不徐,“時辰不早了,快些梳妝。”
一慣的清冷淡漠,命令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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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新婚頭一天,唯一陪嫁的婢子被世子攆去樁子上的訊息先是在婢子奴才們之間不脛而走,而後鎮國公府說有的主子們全部知曉。
顧新檸掩著帕子笑的肚子疼,“我就說,哥哥不會喜歡她。”
臘月初九,天空放晴,風野,霜重露濃。
木質九曲廊蕪兩側,綠萼點子偷偷開出瓣,積雪壓著棕色的枝條,冷風一吹,雪撲簌簌伴著梅香零落在深色的木條紋上,留下一層霜白紋,顧修走到廊蕪盡頭,一回身,身側是空的,目光空了一下,腳尖轉了個方向,脖頸朝一側轉了弧度,目光穿過冗長的風,沈星語離他大半截……明明是一道出的門。
她不好意思的小跑著追上來,天邊一抹暖色,清風漾起裙襬,宛如一捧綻放的牡丹,緞子是的長髮間,沾了一點霜白的雪。
“爺。”
她似乎羞赧於自己的慢,不好意思的吐舌頭,在他眉頭皺起來前解釋,“我已經儘量跟了,世子別生我氣好嗎?”
小心翼翼的表情,似他刻薄的連這點耐心也沒有是的。
顧修一貫的沒什麼情緒,也沒解釋,淡淡一句:“走吧。”
鎮國公夫婦的院子在東側,青磚鋪就的路上一點積雪被踩石,結出一層薄薄的冰河谷,沈星語提了裙襬走下廊蕪,腕骨往側邊意外,驚呼一聲,人往地上摔去。
千鈞一髮之際,她被人攔腰撈了起來,她雙手扣著他的腰。
“多謝爺。”
她穩住心神,鬆開顧修,努力要站直,足腕處卻是傳來尖銳的疼痛,人亦又往地上摔去。
顧修再次撈住了她,目光盯著她裙襬下的繡鞋問,“扭傷了?”
沈星語眼底微紅,面色蒼白,快哭了,表情已經告訴了他。
“別動,左腳還是右腳?”
“左腳。”
顧修屈了膝蹲下去,一隻手指扯了裙襬疊上去,一隻手勾著白色的羅襪往下,露出一截纖細的足踝籠在掌心,比雪還白,足腕處一圈醒目的紅。
傷勢不算重,但也要歇兩天。
顧修給她穿好羅襪起身,一隻手拖在她後背,一隻手穿在她腿彎,打橫將人抱起。
“爺,這於禮不合,我下來自己走。”
顧修並未看她,目視前方,黑色緞面靴將雪踩出咯吱響聲,“無妨,敬茶時辰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