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香國國主跪在了神像之前。
在這個地方,數不清的香燭被放置在黃金所雕琢的燭臺之上,藉著那搖曳的燭火宣揚著神明的至高無上。
嫋嫋升起的煙霧瀰漫在空氣中,悄無聲息之中為大殿之中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在這片朦朧之中,一尊用黃金鑄就的巨大神像高高矗立著,它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以一種威嚴的姿態俯瞰著下方。只是,在下一刻,那份威嚴就收斂了些許,甚至還有了幾分慈祥。
茜香國國主雙膝跪地,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合十,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和堅定。
這位國主保持這般的樣子已經一刻鐘了!
這位國主默默地向神像祈禱著,祈求著自己的神明降下啟示,降下庇護。只是,就在國主享受著一天難得的安靜,享受在神明的保護之下心神清淨的快樂的時候,遠處銅鐘的轟鳴聲傳來,將國主身前的煙氣盡數攪碎,也將國主心中的祥和盡數攪碎。
什麼都不剩了!
悵然若失!
國主看著自己身邊的煙氣消散,知道自己能夠得到的蘊養已經結束之後,長嘆了一口氣。
“陛下,這一日的敬神儀式已經結束了,還請陛下好生利用好剩餘時間將積累的奏摺處理一下。”
從水盆之中取來了柳條,將其上的水滴灑在國主身上之後,這位從煙氣繚繞之中走出的男人看著這位始終不願意離開的國主,皺了皺自己的眉毛。
“冕下,您說我們茜香國這一次能夠逃脫成為那天朝上國的傀儡的命運嗎?”
雙掌合十,即便是貴為國主,在面對這位茜香國的冕下的時候都需要放下自己作為國主的尊嚴,將自己視作一個最為平凡的信徒,向著這位神明之下第一人乞求答案。
只是,這一次,這位國主並沒有從他們的冕下口中得到答案。
“陛下,該下去了。”這位冕下的聲音依舊縹緲,在煙氣繚繞之中,愈發神聖的聲音之中有了幾分憤怒。
“冕下息怒,本王馬上就走。”
朝著冕下拜了一拜之後,倒退著,茜香國退出了神明所在的神妙,看著其中所升騰起來的煙氣,眼神之中有幾分希冀。
茜香國之中,神權高於皇權。
很多時候,皇權需要受制於神權,也可以說是受制於眼前這位真正意義上可以稱為人神的茜香國聖教教皇。
但是,作為國主,作為人民實質上的領導之人,茜香國國主依舊擁有除了信仰和祭祀以外的全部權利。可是,饒是這位自信自己對於神明的虔誠不會輸給任何一位民眾的陛下,饒是這位自知他們的教皇何等強大的陛下,在唸及那天朝上國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惴惴不安。
“如果這一次任由他們胡鬧下去的話,說不定我們茜香國在百年之後就成為了茜香省了。”
沒有從冕下的口中得到什麼資訊的國主揉了揉自己因為這些日子不斷做噩夢而而無法睡好的眼睛,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些日子積累的奏摺,還是有不少的。
看著茜香國國主遠去的身影,已經習慣了歷代國主的軟弱的教皇緩緩地拿起了一封禱文,送到了神像之前的火燭之上。
只是,神廟之中,燭火的跳動之中,貴為一個國教的教主,站在他所信仰的生命面前,靜靜地看著那張千百年來都沒有半點動搖的面孔,嘴角開始上揚。片刻之後,將自己心緒徹底平緩之後,這位已經在此地盤踞了很多年的教皇冕下終於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須臾過後,當心情完全平復下來時,這位長期盤踞此地、權傾一時的教皇陛下終於毅然決然地揭去了臉上那層神秘的面紗。
“真是久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