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看著眼前這個瞪大自己的眼睛的小和尚,在感慨一聲之後,並沒有回答眼前這個小和尚的問題。
不是方盛不願意回答小和尚的問題,而是實在是那個現在還在藏經閣樂呵呵地觀察著此地的傢伙所說的話就是在描述他們少林寺如今的境況。
無道有術,或者無道無術,說的就是如今的少林寺眾僧。
固然,如今的少林寺雖然依舊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中流砥柱,但是,對於脫胎於禪宗,甚至在禪宗之中保持著最高寺廟的少林寺在這些年確實沒有出什麼驚才絕豔的僧人,甚至貪嗔痴皆存的僧人愈發多了。
武功本身就是護身護道之法,但是,如果連道都沒有的話,在擁有了力量之後就極為可能為那心魔所趁,化作了那披著袈裟的所謂的天魔門徒,玷汙我佛的經文,毀去我佛那超渡眾生的大願。
但是,即便是方盛這位方丈都不知道如何改變如今的少林寺,只能夠在確保一些好苗子不會被自家師兄弟、師叔伯那些荒謬的想法給汙染,將他們拘在自己師弟方信的身邊,由這位由武轉文的菩提院首座來帶領這些孩子去領略少林寺積攢多年的經文之中的智慧。
但是,即便是已經有了一部分的謀算的方盛還是有一些擔心自己的安排不夠妥當。
畢竟,佛門和道門都是講究入世和出世。只是,相對於道門的入世與出世皆存於本身,佛門更喜歡在那萬丈紅塵之中經歷了萬丈紅塵之後能夠淡然脫身而出,一根青燈燃燒自己的智慧。
只是,紅塵萬丈多迷人,那些被他送到自家師弟身邊的小傢伙又有多少人能夠經過那人世間的三苦八難而洗盡纖塵,用一盞心燈返回少林寺山門之中。
臉上有了幾分悲苦的方盛在看到小和尚那雙瞪大的其中還摻雜著的幾分驚訝之後,也是默唸了幾聲阿彌陀佛,將自己心中升騰起的苦惱和感慨收斂之後,他才將自己的手掌落在了這個小傢伙的腦袋之上。
“好了,你的問題,方丈也沒有辦法回答,還是需要你自己去看的。”
估摸著眼前這個小傢伙的歲數還差一些,方盛也只是選擇幾句話打發了這個小和尚,放這個小傢伙去打飯。
而就在那個小傢伙一蹦一跳地端著飯菜朝著藏經閣走去,方盛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在這個小傢伙向他問話的時候陷入了沉寂的飯堂,看著其中那些雖然沒有表露什麼憤怒,但是,多少還是因為賈赦的話語有幾分不爽的僧人們,沒有為賈赦做任何的解釋。
當然,方盛也知道,即便是他如今還是方丈,但是,這些已經在這些年之間將少林寺所持的財富擴大到不知道何等程度的僧人是不可能在意他這位方丈的規勸的,除非他這位方丈請出寺規。
“方丈,剛剛為什麼不回答小和尚的問題?”
“我少林寺這些年之間廣開香火,大開方便之門,為萬千家的生續添了幾分希望,如何是錯誤的?”
“對啊,光是方純師兄,在這些年遊走山川拔出的盜匪就不下三十家,近千人,此舉可是救活了不知道多少以山林和送貨為生的人。”
“哪裡,哪裡,倒是方詳師弟一身橫練,連挑十三水寨,為太湖地區的太平可是出了不少力氣。”
“哈哈哈,師兄謬讚了。”
……
僅僅是片刻,少林寺飯堂就成了諸多僧人互相恭維,互相宣告自己一身功績的地方。同時,他們也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那個單掌豎著的方盛,似乎是在嘲諷他——如果說我們這些人沒有什麼功績,那麼,你這個困守少林寺的人又有什麼功勞說出來跟師兄弟們交流交流。
但是,看著那些眼眸之中盡是驕傲的和尚,看著那些高談闊論之間自覺自己身上背了多少功勞的和尚,方盛嘆了一口氣,也是緩緩地轉身朝著少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