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十二年三月初一大朝會。
因為是月初的大朝會,討論的事情會多一些,有時候會從早上一直討論到下午,就在德慶宮裡吃飯。
所以不少有經驗的大臣,會早早的在家,吃上幾口飯,再吃點參片備著。
不過不能吃太多。
萬一在上朝的時候想要出恭,那就多少有些丟人了,除非是中書宰輔,大九卿那種級別的官員,沒有人敢多說什麼,要是普通的官員,御史臺的那些賤人們,說不定就會參你一個殿前失儀。
到了第一縷太陽照在德慶宮門口那座日晷上的時候,德慶宮大殿的鐘聲響動,文武百官於是魚貫進入德慶殿,按資排輩站好。
平日裡,都是大臣們站好一會兒,甚至是聊了會天之後,皇帝陛下才會到場,不過今天,皇帝陛下來的,比平日裡都要早一些,幾乎是文武百官剛剛到場,皇帝陛下便到了德慶宮。
在大太監高明的唱聲之中,皇帝陛下落座,文武百官各自手捧朝笏,朝拜天子。
洪德皇帝懶洋洋的揮了揮手,開口道:“諸卿平身。”
文武百官這才起身。
等到眾人都站起來之後,皇帝掃視了一眼百官,有些詫異:“戶部趙尚書今日沒有來?”
“回陛下。”
吏部尚書上前,對著天子低頭道:“陛下,趙尚書病了,因此告假。”
“唔。”
皇帝皺了皺眉頭,又問道:“病的重不重啊?”
吏部尚書猶豫了一下,低頭道:“據說不輕,已經臥床數日,高燒不退。”
“不過臣還沒有去看過,因此也只是道聽途說。”
皇帝點了點頭,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既如此,朝會繼續罷。”
“諸卿有本奏的,可以奏上來。”
德慶宮裡,陷入了一陣寂靜。
皇帝看了看百官,突然笑了笑:“看來,朕的大陳,竟是天下太平了,這月初的大朝會,竟然一個奏事的都沒有。”
皇帝眯著眼睛說道:“那如果今天實在沒有什麼事情可議,朝會就只能到此為止了,諸卿各回衙門罷。”
終於,文官佇列之中,一人手捧朝笏,出班陳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定睛一看。
是御史臺僉都御史曹淦。
正四品的御史。
御史臺可以風聞奏事,但是一般奏事的都是七品監察御史,這些御史臺管御史的官員,很少親自下場奏事。
畢竟御史臺有時候會成為朝堂大老們互相攻訐的工具,這些御史臺的官員,並不想參與其中。
而現在,這位僉都御史之所以站出來說話。
一是因為,御史臺的監察御史前兩天數次參奏沉毅,俱被宮裡留中不發,石沉大海。
二是因為,今日大朝會,那些七品的監察御史沒有資格與會,只能他這個四品官來。
在大朝會上奏本,皇帝就不太好留中不發了,畢竟當著那麼多官員的面,不能迴避事情。
皇帝眯著眼睛,笑了笑:“曹愛卿說罷。”
曹淦低頭道:“陛下,御史臺下諸多監察御史,參奏兵部郎中沉毅,沉郎中去歲去淮安之前,揚言定能守住淮安,至今不過半年,便已經向禁軍求援,足見此人無有守淮之能。”
“淮河,乃我大陳北之壁障,萬萬不容有失,御史臺下屬杜萍,方鄲等,聯名上書陛下,請求將沉郎中調回建康。”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兵者,國之大事也,不能操之於孩童之手,沉郎中今年不過二十一二歲,固然有一些才情,但……”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皇帝便笑呵呵的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