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脾氣,但她自覺沒做錯什麼,被他一噎, 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腦子裡卻還記得有正事要辦,騎著馬跟在沈行在後頭,板著臉不說話。
兩人皆是不語, 慢慢走到林深處。
沈行在已然冷靜下來了。看見自己心愛的女子與別的男人熟悉異常,還被別的男人百般關心,但凡是個正常男人就不可能不醋。舒秦雖說比他差遠了,可唯獨與蘇木自小青梅竹馬這一點上,他畢生也比不過,即便與舒秦競爭, 他天然少了十餘年的光陰。
重要的是,他醋的不是時候, 毫無立場。他如今在蘇木這裡與舒秦一樣只是朋友,細究起來,舒秦在蘇木心中的分量怕是比他還要重。
要醋也需人是他的才好醋。
隻手遮天的靖遠侯頭一回犯了難,由來只有別人討好他, 讓他討好人倒是棘手。
密林深處,草木橫生。秋日裡許多木葉已然枯黃,明遠山上的樹木卻依然蔥鬱, 連野草也長過馬蹄。
他們只知野利丹今日會對蘇木有所動作,卻不知是何動作,幾時動手,只能漫無目的地閒逛。
草中窸窣一陣響動,青綠的野草中間隱約顯出一個白色的輪廓。沈行在拈弓搭箭,箭矢射中了獵物,緊接著,那兔子身上又中了一根短箭。
明遠山有巡林官,會將打中的獵物撿回去。箭身上刻了徽記,只需看徽記便能知曉獵物是誰的。蘇木的箭比尋常的箭矢更短,更好分辨。
沈行在回頭就看見蘇木板著臉一眼都不看他。原來她生氣是要跟人搶東西的。
他大約知道要怎麼哄她了。
接下來靖遠侯的每一箭都堪堪擦過獵物皮毛,反倒是蘇木百發百中。沈行在握著弓身的鹿皮嘴角揚起,身後機括的聲音咔噠咔噠響得歡。
“郡主真是好本事。”再被蘇木“搶”了獵物後,沈行在似笑非笑道。
回回險些射中,蘇木也不至於看不出沈行在是在讓她。眼下有要事要辦,沈行在能退一步,她也不至於得寸進尺,從善如流地順著沈行在給她鋪的臺階下來。
蘇木揉著舉弩的手腕,將開始前注意到的細封烈真的事告訴他。“他們大約是想在弓箭上做文章,只是沒想到我不用弓,臨時用了弩。”
沈行在停在原地,蘇木無知無覺,騎著馬慢悠悠地跟上他,沈行在才與她並行。
“不過他在弓上能下什麼手腳?”這是蘇木想不通的,“總不至於弓上抹了一碰便死的毒藥吧,死一個郡主他們又佔不了便宜……”
林間忽然草木颯颯,動靜極大,像是有什麼東西朝他們跑了過來。
枝繁葉茂的灌木叢裡忽然躍出一隻梅花鹿,眼見著就要撞到蘇木,蘇木立刻舉起袖珍弩,扳動扳機時袖珍弩卡了空殼。
她忘了裝箭了。
人在臨死之際能想許多事情,蘇木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她應該是北豊頭一個被梅花鹿踩死的人。
名聲荒唐,死因糊塗。
下巴忽然一疼,蘇木一個激靈回過神,面前是沈行在的俊顏。他好看的眉皺著,掐著她的下巴,看樣子有些生氣,“這就是郡主所說的自保的本事熟的很?”
餘光瞥到脖子中了一箭直挺挺倒地的梅花鹿,蘇木掰著沈行在掐著她下巴的食指,“疼……”
沈行在神情微僵,很快鬆了手。
蘇木後怕地揉了揉下巴,感激道:“救命之恩……”
沈行在等她的“以身相許”。
“定當結草銜環,來世再報。”
她這是報都沒打算報。
沈行在笑了一聲,抬眼看向追著梅花鹿過來的人。
沈行在沒有蘇木心大,畢竟是官員,對此次三國使團的人瞭如指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