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沈行在在五雲處。蘇木到時他手中恰好拿著一張紙,紙上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似乎是她的算術小測。
見到她來,沈行在眼尾彎起一點淺淡的弧度,將蘇木的卷子遞給郭宮。蘇木的目光便順著軌跡從沈行在的手上一路落到郭宮手上,再目送郭宮離開。
這分明就是刻意的。
“小侯爺尋我有事?”蘇木坐在他對面。
“本侯見郡主一人在牆頭看著怪可憐,想知道郡主何故不高興,也好讓本侯能,開導開導郡主。”他刻意卡在能字後面,臉上的笑倒是一貫的模樣。
哪裡是好讓他開導開導,恐怕是好讓他開心開心才對。
五雲處的窗開了兩處,一處是蘇木上回來時見沈行在迎客的窗,一處恰對著她素來愛坐的牆頭。
這樓的高度恰好,越過窗子能將牆頭處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蘇木恍然想起一種可能,興許她上回往侯府扔草莓蒂的時候就被沈行在看見了,才讓他跑去那無人的院子逮自己。
往後還是少別爬牆頭,青簪的烏鴉嘴仍舊值得一信。
“我並未不高興。”蘇木隻手託著下巴,看著五雲處另外一面合上的窗戶,腦子裡將西街的街巷理了一遍,猜測那一處又能看向哪裡。
“那邊對著靖遠侯府。”
沈行在窺破她的心思,起身將那一扇窗推開。靖遠侯府的老宅被擁在高矮比鄰的房屋之中。遠眺並不荒涼,但久無人居住,與四周的房屋相比,像是在熱鬧裡獨佔了一片孤寂。
未料到沈行在居然如此念舊。看著沈行在的背影,蘇木無端升起一陣同情,無論他如今如何風光無限,可少時家破人亡,無依無靠全憑自己,自然厲害,也自然可憐。
正唏噓不已時,沈行在忽然轉過身,反手將窗戶合上,噙著不達眼底的笑,“本侯常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走我父母的路,愚忠最是可悲。”
淡淡的嘲諷在眼中轉瞬即逝,讓蘇木的身子陡然一僵。沈行在光明正大地在她一個冠以司徒之姓的郡主面前說著堪稱大逆不道的話,也不知道是壞還是傻。
“你與我說這話是想我去皇兄那兒告你一狀還是表明你想現在就弄死我?”蘇木揉了揉鼻子,“抑或是你缺一個傾聽者?”
她直截了當地給出三個猜測,反倒是讓沈行在猝不及防,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回過神來,笑道:“若是第二種呢?”
沒見到預想之中的害怕,面前的姑娘鄙夷地睨著他,“那你不但壞,而且又蠢又壞。”
又蠢又壞四個字擲地有聲。沈行在怔了怔,忽然虛握著拳掩在唇邊笑起來,起先還是極正常的笑,後來彎了腰,笑聲漸漸明朗,眼睛像是笑出了淚光。
究竟哪裡好笑了?蘇木指尖點著桌沿等他笑夠,忽然停下動作,抬眼看向沈行在。
今日正好是鴻谷關被破整整七年,也是老侯爺與其夫人的祭日。
第16章 表妹
等沈行在笑夠,郭宮忽然走進來在沈行在耳邊說了什麼,沈行在偏頭聽著,目光不時劃過她。
“本侯還有事,恐怕要暫時失陪。”沈行在起身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與她微微欠身。
本就是沈行在讓她過來,如今沈行在有事,蘇木也沒有再待著的道理,也跟著一道起身,“那我也先回去了。”
可沈行在似乎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道了一句,“郭宮要替本侯辦事,想是無法送郡主回去。”
蘇木沉默,為什麼理所當然覺得她要翻牆才能回去。她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出侯府,再光明正大地進王府?偷偷摸摸爬牆,鬧得清清白白的二人像私會男女見不得光。
大概是蘇木的臉色將內心想法體現得過於明顯,沈行在只好道:“郡主不曾入我侯府,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