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看到陸漫瘦了,又看出她眼裡的失望,心疼也沒辦法。有些事他代替不了姐夫,但他現在才知道,姐夫是幹大事的人,他真忙得抽不出空來。
他接過白芷遞上來的軍用揹包,對陸漫說道,“姐,這是姐夫專門讓人去山裡摘的野山梨,新鮮多汁,酸得倒牙,姐姐肯定喜歡。”又解釋道,“軍營裡的事多,姐夫真的很忙。他本來要回來的,可臨時又出了些事情……”
他在丫頭端來的銅盆中淨了臉和手,又把姜悅抱起來笑道,“爹爹忙,他讓舅舅代他抱抱小悅兒。爹爹還給你們買了小禮物,舅舅也買了一些。”
姜悅聽了,方癟著小嘴止了哭,看舅舅給他們從包裡掏出一些用草編的木頭雕的小玩具。
陸漫聽說野梨酸,趕緊讓人削了。吃了幾塊,果真把胃中的不適壓了下去。她吃了一個還想要,被王嬤嬤勸住了。
飯後,何承又跟陸漫講了他在軍中的情況,還講了前天晚上他居然帶著李大夫、閔醫官和幾個士兵跑去義莊,用二兩銀子賄賂守義莊的人,去解剖了一具屍體。
“聽姐姐的吩咐,我們三人先給那具屍體鞠了躬,完事後,把傷口重新縫好,再次鞠躬拜謝……我還是有些害怕,這兩天都在做惡夢,那個人在陰槽地府倍受煎熬,我覺得好對不起他……”何承到現在還有些後怕,也很內疚。
陸漫寬慰道,“你有這種想法正常。你再換個角度想,這樣做是為了以後更好地救人,救多多的人。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個死的人貢獻了一具屍體,就能救很多人,也算為來生積福了,怎麼會在地府受苦……”
古人的想法不一樣,陸漫只得用“積福”來說服何承。
果真一直揹著包袱的何承又放鬆下來。
何承在東輝院一直玩到亥時才帶著四個護衛回榆青院。這四個護衛是姜展唯派給他的,他來回軍營都是這四個人跟著。白芷難得回家一趟,已經打發他回家了。
平時家裡只有吳叔和吳嬸、眉兒在,晚上吳嬸要回家,便只有吳叔和眉兒。
吳叔聽到敲門聲,趕緊把門開啟,喜道,“二爺回來了。知道今天二爺會回來,灶裡一直溫著水呢。”
何承笑道,“謝謝吳叔。”
他拿著眉兒準備的衣裳去了淨房。過去,拿衣裳這些事都是何氏親自幫著他做。還有,過去他只要一回了家,迎接他的都是母親的笑臉和她溫柔的聲音,以及她滑膩的手輕輕撫摸一下他的臉……可是現在,這個家裡空蕩蕩的只剩他一個主子,這種日子真不習慣。
他洗了澡穿著中衣中褲回屋,眉兒小臉紅撲撲地來給他擦頭髮,他十分不自在,揮手讓她下去了。這種感覺很奇怪,過去有母親在,他不覺得有什麼,怎麼今天他就覺得不自在。以後得提醒吳嬸,再買個婆子回來。哪怕不用她貼身服侍,有一個婦人在家也好。
他自己把頭髮擦了擦,就坐在燭下看書。可拿著書卻看不進去,時而抬頭望望窗外漫天繁星。繁星一閃一閃眨著眼睛,溫柔得就像母親的眸子。過去那雙眸子離他很近很近,現在離得比星星還遙遠——星星他看得到,可母親卻有好些日子沒看到了。真不習慣……
突然,他聽到一陣貓叫,壓抑的叫聲一聽就是豌豆黃。接著,一隻黃貓揹著比它身體還龐大的四肩包從窗戶縫裡鑽進來,跳上書案。
何承把它抱起來,低聲笑道,“豌豆黃,你回來了?”他知道,這幾天小東西一直在劉姑娘那裡。
他把揹包拿下來開啟,裡面裝著一小包劉姑娘親自做的桂花糕,還有一件綢子靚藍色外袍。外袍的面料不算太好,但上面繡的竹葉和雲紋精緻又好看。他一陣欣喜,起身把衣裳穿上,大小正好。
他捨不得再脫下來,拿起一塊點心吃著,又抱起豌豆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