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看著他沒說話,滿目儘是複雜的神色。
當壓力超過可以承受的極限強度,像高壓鍋意外爆炸那樣,靈氣泡也會砰地爆開,將泡泡裡所有東西轟然炸飛。
誰管那麼多恩怨情仇仙魔糾葛,物理之下人人平等,這分明是根正苗紅的《走近科學》。
道法千萬條,安全第一條,施法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白曄像是被送去非洲煤窯打了八百年苦工,面目全非到可以直接改名為「黑曄」。盯著寧寧顫顫巍巍張開嘴時,吐出一口飄渺白煙。
「接下來……」
他說著抬起右手,像是要與永歸小師傅所做的那樣,同她擊一個掌:「就交給你們了。」
寧寧看著他那隻焦黑如烤鴨爪的手。
寧寧只想拒絕。
——畢竟這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動作,而是妥妥的厄運傳遞,誰擊掌誰在空中玩七百二十度大轉體。
她本想查探一番白曄傷勢,卻被裴寂中途攔下。抱著劍的黑衣少年與她方才的動作如出一轍,伸手俯身時低低出了聲:「我來。」
寧寧只得點頭,抬眸遙遙望向謝逾。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人臉上竟然會出現類似於恐懼的神色,但意料之中的是,謝逾周身已有殺氣湧現。
她以為接下來註定是場惡戰。
然而萬萬沒想到,有名小廝模樣的男人匆匆上臺,於謝逾身旁悄聲耳語幾句。後者由最初的暴怒漸漸軟化,顯出幾分驚詫與欣喜之色。
謝逾頭也不回地下臺了。
片刻之後再回來,身邊跟了個身形頎長的白衣青年。
「孟、孟訣?」所有變故都發生在轉瞬之間,何效臣已經快要摸不清劇情走向:「他為何會與謝逾這般親近?」
紀雲開往嘴裡狂塞甜點,似是心有所感,嗤地笑出了聲。
「今日選妃暫且作罷。」
與所有古早虐文男主一樣,謝逾生有一副優越的好皮相,勾唇輕笑時眼尾稍挑,顯出幾分懶散的桀驁:「我身旁這位乃玄虛劍派天羨長老,從今以後,便是崇嶺鎮的貴客。若有誰對長老不敬,殺無赦。」
為什麼又又又是天羨長老!
念及賀知洲在小重山裡的所作所為,天羨子緊隨何掌門腳步,嘴裡糕點噴了滿桌。
玩歸玩鬧歸鬧,大家總愛拿天羨長老開玩笑。
梵音寺、流明山與玄虛劍派的大宗風範一個接一個倒,三派長老清一色面無表情,只希望這場為他們而開的法事儘快過去。
事故現場,寧寧同樣是滿臉的懵。
孟訣在選妃開始的時候,曾道他會有事離開片刻。
她還以為這位高嶺之花般的師兄會放下偶像包袱,與那兩人一起參加選妃101,沒想到他非但光速搞定魔君,還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是玄虛劍派長老——
謝逾為何還不殺他?
「孟、孟道友?」
白曄滿目的不敢置信,勉強動用體內殘存的最後一點靈力,傳音入密:「這是怎麼一回事?」
「哦。」
孟訣笑意不改,頗為愜意地垂眸向臺下打量,沒往他們這邊望上一眼:「我借用師尊名義叛出師門,把未來各大門派的計劃和進攻路線全告訴他了。」
永歸:……?
白曄:……?
「此地說到底不過是場已逝的幻境,他無論知曉何事,都不會對未來造成任何影響。」
孟訣道:「而我們恰好能以此為契機,讓謝逾對我們的叛逃深信不疑——這豈不比入宮為妃靠譜許多?」
兩抹清淚,終於從兩張灰頭土臉的面龐上悄然滑落。
白曄的心好痛。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