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那位寧寧從小生活在萬眾矚目的光環之下,立志要在法會中拔得頭籌,卻沒想到所有風頭盡數被裴寂搶去,自己沒能激起絲毫水花。
她早就對這個便宜師弟積怨已久,心中憤懣直至今日全部爆發,在裴寂療傷之時闖入房中,不但言語羞辱一番,還摔碎了他療傷用的仙泉。
言辭之惡毒,行為之兇悍,堪稱砒霜拌辣椒,又毒又辣。
這下完蛋了。
寧寧越看越覺得膽戰心驚,神識停留在最後一段話上。
[藥瓶破碎的脆響好似刀刃劃過耳膜,裴寂冷眼與她對視,漆黑瞳孔中暗潮湧動,儘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
真是每個字都叫人無比窒息,她還在猛掐人中深呼吸,就聽見耳邊冰冷如小布丁冰棒的系統提示音:
[請宿主儘快完成任務,按照既定劇情念出臺詞,並摔碎仙藥。]
寧寧這番怔愣很快被裴寂察覺,靠坐在床的少年輕抬眼睫,極快望她一眼後,眸光稍黯地伸了手,從床頭拿起裝有仙藥的瓷瓶。
「如果你覺得不方便,上藥之事,我可以自己——」
他的聲音很低,說話時藏好了所有情緒,與平日裡淡漠陰沉的口吻沒什麼區別,唯有尾音像條下垂的小尾巴,莫名有幾分失落。
「不、不是的。」
寧寧心裡又煩又亂,想不出合理解釋的辦法,偏偏系統還在用報喪一樣的語氣狂數倒計時,她情急之下只得破罐子破摔,念出腦海里給出的第一句臺詞——
「就算奪得法會第一輪的魁首又如何?不也是個難堪大用的廢物。」
……嗯?
等等,好像不太對勁。
之前時間緊迫,寧寧只來得及把所有臺詞大致瞟上一眼,並不知曉每句話的具體內容。
如今親口唸出第一句,才愕然想起來:
不對啊,由於劇情走得一塌糊塗,連親作者都認不出來,這次秘境試煉的第一名,好像由裴寂變成了她本人。
那這句臺詞是……我罵我自己?
裴寂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蹦出這種話,目光裡溢位稍許困惑與遲疑。
寧寧努力收好心底的錯愕,渾身僵硬地移動神識,來到臺詞第二句:「哪怕之前風頭再盛,如今卻靈力大損、什麼也做不了——你身上的傷,一定很痛吧?」
不對勁,這個走向不對勁。
明明這些全是無比惡毒的臺詞,可一旦換了主語……為什麼忽然變得像是瓊瑤劇裡的告白啊!
尤其是那句「一定很痛吧」。
如果處在原文兩人勢同水火的語境裡,這五個字念出來的效果絕對炸裂,配合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那叫一個無情嘲弄,分分鐘就能吸引來自裴寂的全部仇恨。
可現在……倒像是她在斥責自己無能為力,沒辦法為他好好治療。
才才才不是呢!垃圾系統毀人清白!這樣把臺詞念出來,好像她對裴寂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她明明一點也不擔——
好吧。
雖然她的確有那麼一丟丟擔心,但真的只有一丟丟。
寧寧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某天念出惡毒女配臺詞的時候,羞到耳廓通紅。
「寧寧寶貝,何至於此啊!」
承影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就差流下兩行屬於老母親的眼淚:「裴小寂,快去安慰她啊!怎麼會有這麼善良的女孩子,居然因為無法保護你而如此自責……我的心快要化掉了嗚!」
它說著望一眼床前的小姑娘,只見寧寧神情複雜、耳朵泛著淺淺粉紅,心裡更是一軟。
看她那破釜沉舟般的神色,能夠說出這番話,一定用去了渾身所有的勇氣,好青澀,好可愛,好令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