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古往今來,反派角色不一定可愛又迷人,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話多。
想來也是,自己暗地裡做了這麼多年的勾當,平日裡不能與旁人好好傾吐炫耀一番,被人問起的時候,難免會格外有傾訴欲。駱元明也不例外,像是極為自豪般咧開唇角。
「不錯。」
他說話時噙了笑:「當年我夜遊大漠,偶遇邪魔以女子生祭的景象,上前體驗一番,果然滋味非凡……回到鸞城之後,我便開始了修煉。」
他居然把這種事情稱作「修煉」。
寧寧放棄表情管理,露出十分嫌棄的神色。
「這世上多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女,哪怕突然人間蒸發,也不會有任何人在意。」
駱元明回味片刻,突然皺了眉:「我向來不親自動手抓人,多是從黑市商販那裡買來——偏偏有個蠢貨犯了錯,抓來一個娘親尚在的農家女,把一切都搞砸了。」
正是打那以後,刑司院將幾樁失蹤案合併為一,鸞城開始了長時間的戒備。
「其實這沒什麼,真的。二位想想,那些女人活著也沒太大意義,不如犧牲一下當作祭品,還能讓自己顯出幾分作用。」
駱元明笑得理所當然:「而我乃鸞城城主,數年來功績無數,用她們換我的修為,多划算吶。」
寧寧聽得有些噁心,強忍著不適冷聲追問:「宋纖凝的死,也是你做的?」
「誰讓她多管閒事?我本來念及夫妻情分不想殺人,她卻一天比一天得寸進尺——世家小姐身子骨弱,沒過多久便暴斃死了。」
他說到這裡終於感到了厭煩,粗略將不遠處的兩個少年人端詳幾眼,眸光陰鷙:「你們的朋友去了另一扇門麼?那他們定然九死一生。今日你們來了,也別想走。」
——話音剛落,竟有白光從四面八方而來,迅捷如雷電,直攻二人面門!
白光蘊含五行之力,在昏暗沉悶的洞穴裡,好似密密麻麻斜飛而來的雨絲。駱元明站立於其間巋然不動,嘴角笑意愈發明顯。
劍修最擅越級殺人,若是天羨子手下的弟子群攻而上,他必是不敵。然而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他們,唯有在這處井底的時候。
思來想去,最終提前在此設了埋伏,只待一網打盡。
白光密集如網,猛地一股腦襲來時,單憑劍氣完全無法阻擋,更何況駱元明的修為在他們兩人之上,要想破開就更加困難。
寧寧凝神蹙眉,拔劍勉強斬斷其中幾條,眼看白光越來越近,忽然見到跟前籠上一層高瘦的影子。
——裴寂竟以身為盾,把劍氣與魔氣一併匯集在長劍上,用身體把進攻硬生生扛了下來。
如此強烈的衝擊在體內無異於翻江倒海,沛然巨力撕裂每一寸肌骨與血脈,迫使他兀地皺了眉,吐出一口鮮血。
「裴寂!」
寧寧低撥出聲,竟聞見一股無比濃鬱的血腥味,等細細看去,才發現少年人白皙的脖頸之上裂開幾道血痕,一直蔓延向下,被黑衣遮擋所有血色。
至於那衣物之下是何景象,她已經不敢去想。
裴寂略微側過頭,漆黑眼瞳裡沒有任何波瀾起伏,沉沉向後望她一眼,一面拭去嘴角血跡,一面安慰似的緩緩搖頭。
他估計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算能接下這一擊那又如何!我的修為——」
駱元明還未說完,便見前方二人再度拔劍而起。
劍氣劃破沉寂如死水的空氣,好似朗朗白日刺穿層層烏雲,捲起迴旋之風,殺意重重。
劍修。
駱元明心底暗罵一聲,心中默唸法訣,自手中現出三張靈符。
疾影符、地火符、蝕骨咒。
符修